窗外有一棵玉兰树。这棵树有些年头了,它的树干有小朋友合抱那么粗,它的树枝像无数个手臂伸展着,茂茂密密。在夏日里,它的树荫俨然成了院子里的老年人的一个避暑佳处。我家在三楼,窗外正好是树冠最茂密的地方。茂密的树冠将我和对面楼严严实实的遮挡开了,所以我几乎从来不用关窗帘;茂密的树冠也成功的遮挡了客厅的光线,但也在炎炎夏日里给我带来了阴凉。当然,它也是夏日里蝉们的乐园。
已记不清蝉是什么时候开始在窗外鸣叫的,只知道自从听到了它们的叫声,一直到现在,蝉鸣就从来没有停过(当然,晚上除外)。每天早上,叫醒你的不是闹钟,不是第一道阳光,而是----蝉鸣。蝉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在烈日里恣意欢唱。
一天晚上,一只懵懂迷路的蝉不知怎的就闯进了屋里,围着灯罩不停的横冲直撞(蝉喜欢光)。翅膀擦着灯罩发出的嚓嚓声,头撞着灯罩发出的当当声,把孩子们吓坏了,她们不知道那是何方妖怪。我赶紧用网子捉住了,拿给她们看。姐姐胆小不敢看,妹妹壮着胆子前来观看,发现是她在书上学过的蝉,就饶有兴趣的观察着。
她知道雄蝉的腹部有2个发音器可以唱歌,雌蝉没有发音器是不会唱歌的,就断定我捉到的这只是雌蝉。雌蝉被我捏着翅膀,不停的拼命挣扎着,它的6只足张牙舞爪,好像很凶恶。妹妹这一阵正对昆虫感兴趣,她看到了蝉的6个足,还有头,胸,腹的身体结构,就断定蝉是昆虫。
现在的孩子知识量真是丰富,学习知识的途径又多种多样,不像我的童年。我的童年在80年代初的农村,那里是天宽地阔的豫东平原。天地之间都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各种小动物和昆虫就是孩子们的宠物和玩具。从我记事起,我就认识了蝉,它陪我度过了每一个炎热的夏天。可是直到我十几岁上了初中,才从生物课本里知道,蝉,属于昆虫。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每年的暑假,我的假期作业仿佛就是捉各种虫子:蝉,天牛,爬蚱(蝉的若虫),蚯蚓,蚂蚱,还有各种根本叫不上来名字的虫子,甚至连屎壳郎都要抓。当然,最喜欢抓的要数爬蚱和蚂蚱了,因为那可是最美的野味。
蚂蚱不好抓,要顶着太阳到田地里,草丛下,而且蚂蚱会跳,抓着很费功夫。所以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抓爬蚱。
一场阵雨过后,天空放晴,树林下的地面上会有一个个小小的孔,用手指轻轻的把小孔抠开,会发现那是一个直直的洞,一般不是很深,洞口有成人的一个中指那么粗。往里面一看,会发现有一个爬蚱正躲在洞底呢。这时,把一根小木棍伸下去,爬蚱就会抓住木棍,轻轻把木棍提上来就捉到了。地面上的洞有很多种,一不小心就会抓到一只屎壳郎,有时候会是一只大蜘蛛,甚至是一个蚂蚁国。屎壳郎的洞口会大一些,蜘蛛的洞口和爬蚱的洞口差不多,蚂蚁的更小一些。虽然,生活中总是有很多不确定性,我们当时也不能确定哪个洞里面是什么。但是,那时的天空总是很蓝,那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把每一个洞都抠开,不管是爬蚱,蜘蛛,蚂蚁,还是屎壳郎,都会让我们兴奋半天。天黑以后,爬蚱就会爬出洞,爬到树上。于是,“摸爬蚱”就又成了我和伙伴们的饭后娱乐活动。小伙伴们结伴来到村外的树林里,在淡淡的月光下,搜寻着刚刚爬到树干上的爬蚱。每次,一个小朋友都能抓到十多个爬蚱,拿回家洗干净,放点油和盐炒了或炸了吃,真是童年最好吃的美食!
我还会留着一两个活的爬蚱,用一个盆罩着过夜,第二天掀开盆,就会“变”出来一两只蝉来。翻开蝉的腹部,如果有两个“镜子”(发声器),就捏着它的翅膀听它唱歌。反之,就随手把它放飞了。
小时候的每个夏天,我们都会乐此不彼的做着和蝉有关的趣事:捉爬蚱,摸爬蚱,吃爬蚱,变爬蚱。直到有一天我从生物课本上知道了蝉属于昆虫的时候,我已经十三四岁了,我已经不玩和蝉有关的游戏了。
如今,我的大女儿11岁了,她害怕所有的虫类。小女儿5岁多,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她喜欢各种小动物小昆虫。我在这个年纪,才跟着哥哥姐姐屁股后面“摸爬蚱”,她就已经知道了关于蝉的很多科学知识。我在盛夏的树荫下和小伙伴研究着怎么抓蝉;她在盛夏的空调屋里,翻看着《昆虫记》……今天的我,庸庸碌碌;今后的她们,无限精彩!
天空,烈日如火;窗外,蝉鸣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