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的时候,抄近路,穿过一个小区,小区是最近盖好的,高高的密集的窗户,漆黑的地下停车场,每次从停车场旁边过,我总要离得很远。
停车场是个黑色的长条状的洞,我总觉得它像个黑洞,会把我吃掉。
走过停车场,右拐,能看见一片高楼中几座没有被拔掉的旧楼,楼旧的都发黑了,脏黄色的玻璃。几乎每次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抬头能看见旧楼有黄色的灯光亮着。一直对破旧的楼很有好感,新楼太新了,新的似乎没人气。
幻想过一个人住在一栋很破旧的小楼里,推开门,屋里却是干燥整洁的,开了灯,踩在地毯上,窝在角落里静静的打游戏。
他打电话的时候,我正一个人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椅子很大,脱了鞋,抱着膝盖,侧靠在靠背上。
他说,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没有。我说。
我看见一个未接,以为是你。他说。
你手机坏了吧,我说,我没打,你再看看号码。
他说噢那好吧。
我挂了电话,还是那个姿势,喝了两壶水,觉得胃里涨得难受,揉揉肚子,突然想,人为什么总要犯错呢,错的连让对方假装风轻云淡的说一句没关系的机会都没有。
上班的事情弄得我很烦,从驾校回来的时候,赶去教室送钥匙。阿喆说,你要说个什么借口才能走呢。各种借口闪过脑海之后,竟然觉得很厌恶,厌恶假装寒暄推辞的样子。
瞬间的厌恶之后突然有点开心,我跟阿喆说,什么借口也没有,为什么要让别人觉得我很好才可以,我就是要让别人觉得我,不好,你知不知道,坏人做一点好事,别人才会感激,好人做一次坏事就一辈子都不再是好人。
放下钥匙,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个姐姐,我走了。
晚上和哥哥一起吃饭,他说你们喝什么。我想了想说,啤酒吧,可以吗?
他去拿了酒。我撸开袖子,喝着说,酒和肉最配。聊到上班的事,他说,你别折腾了,你一直是最乖的,你妈也不愿意。
我没说话,就喝。
哥哥送阿喆回家,我回家的时候,故意走的很慢。
路边紫色的灯看起来模模糊糊闪烁,好像游戏里的大树,我似乎越来越能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一个一年也不洗澡的少女,长长的油腻的头发,大眼睛,身穿肥大的裙子坐在地上,一口吃肉,一口喝酒,用裙子擦嘴,浑身脏兮兮,冷漠,愉悦,狭隘,吃饱唱歌,喝足睡觉。
她说,做肮脏的虫子还是高傲的大树,其实都一样,都是活着,让自己活的不舒服的人,才是傻逼。
临走的时候,阿喆说,你妈知道你上班这么随心做事情,会气死。
噢,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我居然觉得很开心。就是懒得想去做好,我觉得浪费时间的事情,无所谓的人情,我再也不去做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