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属于晚归夜行的人,街边的灯指引回家的路。不管多晚,家中总有亮光在等待我们回来,亮光可能微弱,但那时一份牵挂与守候。
那时我在外地上学,每每回老家,最喜欢乘夜晚的火车。带上简单的行李,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带着耳机听着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车内是已安静打盹的人,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千家万户,列车在前行,黑夜在后退。
下了车,出了站,总喜欢买一份热气腾腾的小吃填下肚子,而后坐上前来接我的车,温暖的感觉,丝毫没了旅途奔波的劳累。快到家门口时,总要提醒不要按喇叭,满怀期待的掏出手机,站在门口,打电话给家中的爷爷。电话通了,我看到屋内的灯亮了。“喂,哪个啊?”带着方言的口音从手机里传出,确切的说,是屋内高亢的声音与手机里的声音同时传出。
“是我,爹爹,睡了没?”。
“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睡?”。
“没有,想你了,打个电话给你,你有没有想我?”。
“想了,你要好好读书,你啥时候回家?”。
“你开下院门不就知道了吗?我已经在门外了!”。
“又糊得人,”。
“不信你出来瞧瞧……”。
嘟嘟声响起,那头的电话挂断了。不一时院内的灯也亮了,爷爷披着大褂,手里攥着钥匙,隔着门确认是我,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激动的手开锁开了许久才打开。
“吃了没?冷不冷?”。
“吃了,放心吧!”。
从院外到院内,短短的十几步路,爷爷紧跟在我身边嘘寒问暖说个不停,到了屋里围在我身边和我唠嗑。开心洋溢在空气中,眼睛闪着光。
爷爷一个人在老家住,每到周末,外地上班的父母总要回去陪爷爷,而我在外地上学,基本上也是每天一个电话。我们的目的一样,希望减少老人孤独感,每次一家人在老家聚齐围在饭桌前面边吃边聊,爷爷的嘴角总是带着笑意,乐呵呵的。
老家很大很舒适,空气也好,环境宜人。但平日里,就爷爷一个人住在那,他脾气倔,不肯离开老家,说那里他待了一辈子,待习惯了。后来我怕他一个人太孤独,强迫爷爷养了一条狗,取了个名字“可乐”,希望它能带来快乐,爷爷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养,说天天喂嫌烦,而后每次在电话中总是向我抱怨,“这死狗太能吃了,比我吃的都多,嘴还刁,还要吃好的,你们回来不要再喂好吃的了,你们一走,我喂他吃的,它都不吃。”。每次听到爷爷抱怨狗我都忍不住想笑,我心里知道,尽管不情愿,但爷爷还是一顿不少喂它,怕它晚上冷,还专门给它搭了一个小窝。我想它给爷爷带来的更多的是快乐。
后来啊,我每次晚上回家,都会提前给爷爷打个电话告知他一声。电话那头总会传出声音“晚上回来不安全,别回来,回来我不给你开门的,我睡觉了”。但每每我回到家,院内总会有一盏灯亮着,在漆黑的夜格外明亮,要知道,爷爷平日里是个很节俭的人,省点是他的习惯,怎么劝都不听。
我知道,那盏灯是为我留的,那盏灯是为晚归的我特意亮的。那是“口是心非”的爷爷对我的爱。灯亮,家中有人,有人在等待着我牵挂这我;亮灯,温暖了我,让我感到那是家的幸福!
我知道,那盏灯是爷爷对我的爱,这世上还有人等着我回家,那盏灯让晚归的我感到家的温暖,从那盏灯中我看到了幸福与微笑。灯亮了,还有人未归;亮灯了,等待夜归人。一盏灯,在茫茫人世间,只为我亮着,让夜不再那么漆黑,让心不再那么无处安放。
如今啊,晚上回到老家,漆黑一片,再也没人为我留一盏灯了。在黑夜中,我能感觉到的只有从脸颊滑落的泪水。后来啊,我在老家的院子里装上一盏太阳能灯,带蓄电的那种。我不想让黑夜吞并老家,不想让黑夜侵蚀我的心,我要为老家留一盏灯。
留一盏灯,为思念的人;留一盏灯,为牵挂着我的人。留一盏灯,只为留一盏灯,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在那个地方重新团聚,那个地方,有我们幸福的一家人,还有那只带来快乐的“可乐”。在那个地方,永远有一盏灯亮着。在风中,有传来熟悉的声音——“想你了,你要好好读书,你啥时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