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门旁的墙头上,一大丛金银花牢牢地盘踞着。绿叶丛中,开满了白色和淡黄色的花儿,如一只只有着优美脖颈的天鹅。白的素雅,淡黄的高贵,清香四溢,蜜蜂绕飞,似在代替主人迎接来客。
进了街门,方才看到“庐山真面目”。只见柔韧的金银花藤扭缠着攀援而上,一直爬到两三米高的墙头上,它才安定下来,匍匐着,分枝长叶开花。
在村里,以前很多人家的街门里面都种着一棵金银花。那时候的日子虽远不及现在,但村里人骨子里是爱美的,也是懂得浪漫的,他们尽心装扮着自己家的土院。
不知什么原因,村里人都选择了进了街门旁边的位置,靠着门楼的围墙下,一株弱小的金银花苗被种下,在主人的细心呵护下慢慢长大。种的同时,特意拉一根固定到墙头的细绳,或者靠着围墙竖一根树枝,便于金银花“抓着”往上攀援。
几年的时间,柔韧的花藤由纤细到粗壮,扭曲着纠缠着一直爬到高高的墙头上,沐浴在充足的阳光下,尽情舒展开身体,尽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离蓝天更近,墙外的风景一览无余。它与门楼相偎相依,犹如宋代男子鬓边的簪花。
更为新奇的是,一棵植物上开出了黄白两色花,纤细的花蕊舒展开,一朵朵小花的姿态如脖颈修长的天鹅,清香沁人心脾,而且极具药用价值。
端午节的时候,金银花开得最盛。为了应节母亲给小女孩的两个小辫上,不仅要扎上绿艾,还要扎上金银花,艾草的异香和金银花的清香浸润着发丝,这样的头花别有风情。村里的小女孩们每人手握一把金银花跑来跑去。
以前,村里家家日子几乎过得都不富裕,但并不妨碍村民们对美的追求,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几乎每家的门楼旁古朴的石围墙墙头上都有一大丛金银花,开花的时候幽香阵阵,满眼繁华。
从远处就可以看到墙头上的一大丛白的淡黄的花儿,走到街门前,就会闻到清新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金色的小蜜蜂飞舞其间,忙个不停。简陋的农家小院也因此变美了。
后来,村里人开始种蔷薇,比金银花长势更旺盛,墙头上好大一片。开花的时候,重瓣小白花小粉花小红花开得密密匝匝,一条条柔韧的花枝垂下墙头,壮观的如一道花瀑,灿烂耀眼。
老家的南墙外,父亲种了迎春花、金银花和蔷薇,它们在墙头上各领风骚。春天的时候,一朵朵黄色的迎春花在下垂的细枝上绽放,在阳光下格外亮眼,如夜空中的星星。花开尽了,绿叶长起来了。金银花开花的时候,意味着端午节到了。花香、艾香、粽香,留下了我对逝去的端午节的美好记忆。五月里,蔷薇开花时,粉红色的花朵在墙头上格外艳丽。
每次回到老家,看到墙头上绽放的迎春花、金银花、蔷薇花,我欣喜不已,感到很温暖。它们默默守护着我的家,等着我的归来。
如今,我已在县城里生活了十多年了。在一个小区的铁栅栏外墙上,我与一道金银花和粉蔷薇的风景偶遇。一朵朵身姿修长的金银花舒卷着柔韧的腰肢,头高傲地擎向蓝天,在绿叶间翩翩起舞。
原来单位的一道墙头,甚至于整个墙面,都被茂盛的凌霄枝叶遮盖得风雨不透。六月里开花的时候,满墙的喇叭状红花,开得热热闹闹。
八月里,炎热的下午,骑在马路上,突然我被路西小区外墙铁栅栏上一道凌霄花的风景所吸引。就在马路旁,几十米的铁栅栏,被茂盛的凌霄所覆盖,艳红的花朵依然开得很盛,地下落了一层开谢了的花。黄色的小蜜蜂飞舞其间,不时在花蕊停留。透过铁栅栏,我看到了墙里扭缠着向上攀爬的藤,遒劲有力。
要么就是在乡村工厂的围墙外大门旁或城里单位的大门旁,偶遇一株紫藤萝。开花的时候,满墙一串串垂着的紫藤萝花如一串串紫葡萄,随风轻晃着,在阳光下闪着光如水花四溅。
无论在乡村还是在城市里,中国人骨子里的浪漫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使得墙头也不是空白无趣的,而是成为爬墙的藤类植物的领地,开花的时候满眼的珠光宝气。这是独属于中国人的审美。而且现在村里人家几乎都把金银花种在了墙外和街门外旁边,让经过的人共享花开的美丽。
它们努力地向上长,迎着太阳,昂着头伸向蓝天。它们的生命力特别顽强,不需要特别的照顾,长势特别旺盛,很快就占领了墙头,甚至覆盖了整个墙面。它们装点了墙头和门面,开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给人们带来了美的享受。
无限风流尽在墙头,独领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