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在上写作课，每天的朋友圈分享炸出了许多在朋友圈销声匿迹的同学朋友，有一位许久不联系的大学同学阿敏私聊我，问我过得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就是我最近在策划离婚而已。”

“啥？！你啥时候结的婚？”

“一进大学就结了啊，你不也结了嘛——我老婆染织设计你老婆环艺设计。”

阿敏一听就明白了，哈哈哈问我：“不想做设计了？”

我叹气：“做了十来年的乙方，累觉不爱了。”

“那你最近在干啥呢？”

“积极奔赴在寻找真爱的路上！”

“其实我也想离婚，我都痒了好几年了。”阿敏慨然长叹，“我本来以为我会一辈子搞室内设计的。”

作为学美术的同志，想当年高考前冒着成绩下滑的风险，顶着“美术生”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学渣的头衔坚持下来，于千军万马中闯过高考这座独木桥，抗过多少次乙方的无理取闹坚持到如今，哪个不是怀揣着一颗为设计界添砖添瓦的炽热红心？这么多年磋磨下来，即便不会被写进设计史，但是在各行各业也算得上翘楚了。

可是越做，越觉的累觉不爱，尤其是看到当初早早改行的同班同学在另一个行业混得风生水起，“痒”就开始了。

但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羡慕那些在起跑线上分道扬镳的人，不是因为人家过得有多好，而是他们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选择的可能性，看到了另一种选择下的人生。

2

阿敏说她还是喜欢纯艺，想画画。

“那你可以用业余时间把画笔拿起来啊。”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建议，顺便还煲了碗鸡汤给她，“只要有目标，什么时候做都不算晚，而且不要多想，喜欢就去做，爱上了就坚持。”

“可是工作室天天加班赶方案，工资按提成来算，做的不好就没钱。”阿敏又是一声长叹，“真羡慕你，每天可以按时下班，早九晚六，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羡慕我有自己的时间，但是我挣的没你多啊。”

这就跟张爱玲的红玫瑰白玫瑰一样，选了一样，时间久了，又想要另一样。

你既然选了白玫瑰，就要接受她有一天会变成饭粘子；选了红玫瑰，将来免不了要怀念那一抹白月光。

因为凡事都有两面性，每一个选择你不能只要好处而撇清坏处——你选了奖金丰厚的室内设计，就要忍受连夜赶图的辛苦；我选了早九晚五待在办公室的安逸，就要接受比阿敏少一个零的工资。

喝了我的鸡汤之后阿敏决定开始挤时间画画，可她最大的担心就是，怕三五年或者十几年之后，画画这一抹现在的白月光会被时光冲刷成饭粘子。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古人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但那也是将来的事，而且有白月光在前勾引着你努力前行，这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

3

小柳是个话痨，韩剧日剧印度剧泰剧美剧英剧全都知道，并且有一项绝技——能跟“然后呢”聊一整天。

我则话少，且喜欢围观。因此认识小柳之后，性格互补，且都因为背着设计这个“旧爱”找了码字这个“新欢”，革命友谊更加深厚。我们两个一起宅基腐，推荐好玩的剧或者书，就连这次写作课程，也是小柳推荐给我的。

小柳做的高级家具定制设计，要跟各种客户打交道，套路深，业务强，而且很拼命。以前在深圳，加班赶图搞到半夜三点多，小柳还打电话约我去爬莲花山。彼时我十一点的飞机回到深圳，一听就觉得浑身酸软。次日莲花山碰头，虽然每人眼底下都挂着两块乌青，但是我蔫蔫的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而小柳像极了那只兔子——一整天语调昂扬精力充沛，身体里仿佛住了一个永动机，不分昼夜的发光发热。

我说：“我真羡慕你啊，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生活，都是那么的积极，仿佛有挥洒不完的激情，再难缠的客户都能耐心跟人家沟通——我就不行，我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而这对一个设计师来讲，无疑是职业生涯最大的阻碍。

我羡慕小柳知识面的广博，处理同事关系的圆滑机智，套路客户时候的舌灿莲花，最佩服她对生活的热忱。

没想到那次小柳沉默了很久，突然严肃脸告诉我：“其实我也有社交恐惧症，我整天宅着就是不想跟人打交道。”

我半晌无语，原来她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傻玩傻乐。

04

参加了写作课之后，每天绞尽脑汁赶作业赶到对面的小区的窗户一片漆黑。小柳的信息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我问：“这么晚了还不滚去睡？”

小柳说：“赶作业呢——你不也没睡？”

我说我也赶作业呢。匆匆聊了两句就各自做作业去了。

我还记得前段时间没参加写作课之前，也是半夜两三点才能入睡。我白天顶着两只熊猫眼跟小柳哼唧说我失眠。

小柳问：“为啥失眠？”

“我在想月亮与六便士。”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思考了一会儿理想与现实，然后就失眠了。”

隔着屏幕我都能听到她的“哈哈哈”。

“你工作稳定，挣得比我多，混得比我好，业余时间比我多，码字比我快，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担心也是我担心——我都没失眠，你纠结个啥？！”

相似的行业，一样的爱好，我羡慕她的时候，她也在羡慕我。

就像站在桥上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已经入画，成了别人眼中的封景。

小柳说：“不要自寻烦恼，努力奋起，朝着目标前进就好了。”

无论是白月光还是红玫瑰，选择了一样，就要承受失去另一个的结果，哪怕最后变成了蚊子血或者饭粘子，都是一种抉择的结果，不必羡慕别人的人生。

无论怎么选择，活在当下，期待未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到一样，就要珍惜。

这也就是写小说的治愈，因为可以用文字创造另一种选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