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要酸,辣子要旺”,路过一家潼关小吃店,看到滚动广告屏上标示有凉粉时,脑海中莫名出现夏天义的这句话,口水没出息地顺着嘴角下流。
同样是描写农村生活,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主要是通过对孙少平两兄弟的成长历程表现那个时代的变迁。而《秦腔》则侧重于家族和生活琐事,整个故事都是围绕着夏家和清风街发生,通过引生这个思维不同于常人的疯子视角记述。
两者最大的不同大概是结局吧,不管经历了怎样的波折困难,《平凡的世界》里的的人物最终是大圆满的,算是励志剧的故事加喜剧的结尾。而《秦腔》却是沉重的纪录片,即使用引生这个疯子的话来表述也不能改变,清风街所有人如同那个时代一样,站在十字路口手足无措,心中迷茫着不知该何去何从。清风街已经显露出衰败的趋势,渐渐趋于没落。容叔的死亡预言也证实了这一点,新生死于水,天义埋不到墓里,三踅死于绳,夏风不再回清风街了,院子里苹果树只结了一个苹果,夏天智住的房子又回到了白家,君亭将来在地上爬,清风街十二年后有狼。这些不只是引生感到害怕,连我也跟着后背发凉。
之所以有如此大的震动,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我自小生活在农村,本姓家就有很多人,如果按人口定义,在村子也算是大户人家。
清风街虽然地处大山环绕的狭小盆地,却守着乡政府和国道,是繁荣的村镇。我家虽然有着华北平原的优势,但位置偏僻,和附近村子比起来也是经济不发达地区。
和清风街相同的是,村子不大,是非却不少。本姓家和外姓人的勾心斗角,本姓家有时也会因为一时的蝇营狗苟而起了私心争斗。
有时候是不能理解这种做法的,你无法想象人们如何能为了块儿八毛而发生口角,甚至械斗。仿佛常年困守在这片土地,让世代在这里生活的人眼界和心界变得短浅狭窄。
俄罗斯关闭二十多国的领事馆,美国怀疑叙利亚有化学武器要对其进行制裁……他们对这些国际形式丝毫不关心,似乎脚下这片耕种的土地才是他们的一切,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但换位思考一下,也就明白了,对于一个农民,无论大国如何发威,国际形式纷繁复杂,这都与他们无关,如果不好好侍弄这片土地,水涝天旱没了收成才是天大的事情。
读到“夏家四个兄弟从分锅另灶的那天起,年年春节都是轮流吃饭的,尤其是三十的年饭”一段倍感亲切,勾起了童年时的一段记忆。每年清明节姑姑们从外地回来,老老少少去给爷爷奶奶坟上烧纸,一大家子人回来都聚在大伯家吃饭。
一群人分两桌坐定,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菜品都一样,不过男人桌上多了白酒,女人桌上的是雪碧和可乐。但孩子多是喜欢在男人桌上吃,因为男人只顾着喝酒聊天,满满的一桌子菜很少动筷,这就便宜了我们这群孩子。
长辈们脸上微红,笑着预言着眼前的这群孩子将来哪个会挣大钱,哪个又能做官。这当然都是些玩笑话,当不得真,当我们听了却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挣了大钱,做了很大的官,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如何孝敬他们,惹得长辈们一顿大笑。
反倒羡慕起引生来,这个旁人眼里疯疯癫癫的人,却是敢爱敢恨活的洒脱自在,完全不会顾及世俗的眼光。
有些事情是那个时代注定了的,夏风走出了穷山沟就再也不回来,老辈人辛苦淤出来的良田不被珍视,逐渐荒废下来成了荒地。人们不再喜爱秦腔,而热衷于流行音乐。
一切,都在悄然之中改变了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