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唯物主义观点,历史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结底是直接生产和再生产。但是,生产本身又有两种。一方面是生活资料即食物等所必需的工具的生产;另一方面是人自身的生存即种的繁衍。
这一段话是整本书最重要的方法,在具体讨论方法时,我们要对这生活资料的生产与种群的繁衍这两个关键点做一个简单的延伸。对于生活资料,我们要问的问题是谁为什么而掌握生产资料?这个目的和主体实际上才是紧紧围绕着生产资料所要讨论的关键所在;对于种的繁衍,我们要问的是种的繁衍是由什么所决定的?
第一个问题的提出源于一个朴素的观察:作为动物的人的首要目标就是生存,更近一步来说就是我要活得更好,而这两个人类最根本的目标都受制于生产资料。受制于生产资料的发展、水准,同时受制于掌握生产资料的主体。生产资料的水准决定了产品的价值更近一步而言决定了财富的多寡,如我今天只有一个最原始的小木鱼竿,那去家旁边的小溪也不一定能钓起鱼来,但如果我有特别牛逼的鱼竿那我甚至能到海里去钓金枪鱼。而掌握生产资料的主体决定了生产资料所产生的价值会如何分配。就以今天的视角来说,世界首富贝索斯掌握了亚马逊这一超级工具,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财富,但他如果不分给我对我来说他赚多少钱也没什么意义。为了方便之后的讨论,我将这里由生产资料所产生的一系列围绕生存展开的权利简单定义为生存权,生存权由生产资料的水准与掌握的主体的所决定。这是推动历史发展最核心、最重要的权利甚至是权力。
第二个问题的提出源于一个逻辑上的简单推理,即种的繁衍是一个结果,这一结果必定有其原因,而这个原因早以作为常识被我们所有人所知晓,那就是交配。这一完整的逻辑表达应当是:因为两个人交配,生了一个孩子,所以种族繁衍了。这一逻辑完整表达之后我们还需要做更进一步对于“两个人”即主体的考察。谁和谁能够交配?这一问题非常重要,它的答案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作为我们衡量某一时代是否足够文明的重要指标。我们设定一个群体,如果其种异性之间能够随意交配,那我们称之为无限制的交配权,若是异性之间的交配有所限制,那我们称之为有限的交配权。
在上面的讨论中我们基于恩格斯的观点抽象出了两种权利,生存权与交配权。在我看来,这两种权利就是贯穿第一部分家庭的线索。
让我们来看恩格斯基于婚姻制度的分类,群婚下的三种制度:血缘家庭、普那路亚家庭、氏族、对偶制,和之后的专偶制。在进行更详细的论述时,我需要在这里写下我在阅读时的一个困惑,为什么在写群婚制度就写交配,而到了专偶制时就突然加入了财富的变量?这个问题促使我去寻找论述中更加具体的线索,于是就总结出了生存权与交配权两种权利作为整合家庭这一部分的两个基石。
群婚制度下三种家庭的归纳和分类都是基于生存权不变即在相对落后的生产资料条件下这一前提,而专注于考察交配权而得到的结果。
血缘家庭、普那路亚家庭、氏族、对偶制的变化就是交配权不断收窄的过程。同时群婚制更本质的特征是一个母权下的社会制度,因为所有的孩子都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在生存权停滞不前的情况下,母系垄断了生育权,自然占有最高的地位。
专偶制的产生源于生产资料发展的情况下,生产资料被男性所垄断,家庭成为了社会经济的基本单位。在这种纯粹的利益情况下的家庭制度女性没有了任何的地位。
“它是建立在丈夫的统治之上的,其明显的目的就是生育有确凿无疑的生父的子女;而确定这种生父之所以必要,是因为子女将来要以亲生的继承人的资格继承他们父亲的财产。专偶制家庭和对偶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婚姻关系要牢固得多,这种关系现在已不能由双方任意解除了。这时通例只有丈夫可以解除婚姻关系,赶走他的妻子。对婚姻不忠的权利,这时至少仍然有习俗保证丈夫享有(拿破仑法典明确规定丈夫享有这种权利,只要他不把姘妇带到家里来)”“它决不是个人性爱的结果,它同个人性爱绝对没有关系,因为婚姻和以前一样仍然是权衡利害的婚姻。专偶制是不以自然条件为基础,而以经济条件为基础,即以私有制对原始的自然产生的公有制的胜利为基础的第一个家庭形式。”
而这会导致的结果是“这种权衡利害的婚姻,在两种场合都往往变为最粗鄙的卖淫——有时是双方的,而以妻子为最通常。妻子和普通的娼妓不同之处,只在于她不是像雇佣女工做计件工作那样出租自己的身体,而是把身体一次永远出卖为奴隶”
而真正好的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情之上的,而这种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只能建立在共产主义制度上。“这样一来,无产者的家庭,甚至在双方都保持最热烈的爱情和最牢固的忠实的情况下,也不管有可能得到什么宗教的和世俗的祝福,也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专偶制的家庭了。”“在包括许多夫妇和他们的子女的古代共产制家户经济中,委托妇女料理的家务,正如由男子获得食物一样,都是一种公共的、为社会所必需的事业。随着家长制家庭,尤其是随着专偶制个体家庭的产生,情况就改变了。家务的料理失去了它的公共的性质。它与社会不再相干了。它变成了一种私人的服务;妻子成为主要的家庭女仆,被排斥在社会生产之外。只有现代的大工业,才又给妇女——只是给无产阶级的妇女——开辟了参加社会生产的途径。”
恩格斯以上的论述实际上有着一个重要的缺陷。那就是女性对于男性的依附并不仅仅会因为金钱。更本质来说只要有不平等的等级秩序,那就会有依附关系,而这种不平等的等级秩序绝不仅仅只是体现在财产关系中。
我们要以目的的视角来理解恩格斯的意义。恩格斯让女性参加公众事务,走向社会,其目的都是为了让女性得到真正的平等的地位,而这种平等的地位一般来说是需要实践、财富所支撑的。因此,好的婚姻建立在真正的爱情之上,而爱情建立在男女之间的真正平等的尊重、理解与体恤之下,而这种真正平等的尊重在最大的意义上来自于财富地位的平等,而达到财富平等的最佳方法便是共产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