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朋友们去吐鲁番,可以找当地的一名导游,名叫沙塔尔,他做旅游多年,为人热情幽默,十年前,他开了自己的小旅游公司,除了土鲁番一日游项目,他还经营在新疆全境的旅行包车业务
沙塔尔电话:13999462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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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5日是我在吐鲁番呆的最后一天,上午,我花5块钱搭的去吐鲁番博物馆,胖胖的维族司机笑呵呵地对我说:“今天真凉快,才39度!”
吐鲁番博物馆基本没有什么游客,我待在空荡荡的大厅,看着一路上在每个博物馆都能看的石器和陶器。二楼的古墓里挖出的千年干尸展有些让我恐惧:一个大厅里共陈列了12具干尸。从春秋战国时期到清朝的都有。因为土吐鲁番空气干燥,所有干尸都保存得非常完好,有单独的男尸和女尸,有夫妻合葬的,还有两个婴儿尸骨。一个女人浓密的头发也恍如当年。看着一个个鲜活的骨肉变成了如今呲牙咧嘴的骨头,我百感交集。
在去吐鲁番博物馆之前,沙塔尔告诉我,那里有一个婴儿的尸体看上去睡得无比香甜,说着他蜷起身体,做出熟睡的样子。我看到真实的样子后,和他说得一模一样。
只有我一个人,和大厅里的十二具干尸呆在一起,这场面很适合拍恐怖片。我头皮发麻,后背发冷,我不断在和内心的胆怯做斗争。
一个守在门口头发卷卷的维族保安走了进来,我问他:“你天天呆在这里不害怕么?”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这有什么害怕的?”
走出博物馆,我在阳光下大口地呼吸着,想想那些千年前的尸骨,再看着周围穿得鲜亮的人们,真恍如隔世。
回到交通宾馆,在大堂里碰见沙塔尔,感觉他很不一样了。他不再穿那件皱巴巴的红色T恤衫,而换上了一件烫得笔挺的雪白衬衣。我说:“咦,你穿这么体面,接什么客人啊?”
他半真半假地说:“接你啊......这样吧,我中午请你吃饭。”
“为什么你要请我吃饭?”
“认识你我很高兴啊......你这个人总想这么多,我开始讨厌你了。走吧,坐我朋友的车,我们去一家最地道的拌面馆。”
沙塔尔在土鲁番是个有名气的人,我感觉他认识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人。我和他在大堂聊天的时候,他每隔几分钟就跳起来,不断和每个进来的维族人打招呼,冲上去和每一个人握手,然后再跑回来继续我们的谈话。因为中断的次数太多,每次回来他总会问我:“我们刚说到哪儿了?”
我说:“沙塔尔,感觉你把全城人的手都握遍了。”
我们坐他一个朋友的出租车,冲向那家有名的拌面馆。在路上,他停在一个卖葡萄摊子前,买了一公斤淡粉红色的葡萄,递给我。“你不是说没吃够吐鲁番的葡萄么?这种葡萄你绝对没有吃过,是最好的品种。留在路上吃吧。”我尝了一颗,果然奇甜无比。
开了十多分钟,我们来到那家拌面馆,那里几乎都是维族面孔。沙塔尔熟络地和胖胖的老板娘打着招呼。那里的拌面面条比较粗,配料是羊肉、西红柿、青椒和长豆角,配料颜色丰富,滋味浓郁地渗到拌面里。
我、沙塔尔和他的出租司机朋友一人一大盘,闷着头吃。沙塔尔还专门要了一小碗手抓饭让我尝尝:黄润的米饭粒,混着切得小小的羊肉块。里面还点缀着大粒的葡萄干。他教我用手撮着一小团米饭塞到嘴里。他说,因为米饭是热的,不断刺激手指尖的穴位,长期吃手抓饭,对身体非常好。
这是我第一次吃手抓饭,我的动作非常笨拙。沙塔尔特意递给我一双筷子。我很想知道这种油亮鲜润的米饭是怎么炒出来的,沙塔尔详细告诉我一道道工序,说完脸上浮出他最经典的坏笑:“新疆所有的饭我都会做,我说过:除了生孩子我不会,其它的我都会。”
晚上七点五十,我得去交通宾馆旁边的客运站,因为买好八点十分去大河沿客运站的车。离开宾馆前,我没有碰到沙塔尔,我给他留了个纸条,感谢他在土鲁番对我的接待。沙塔尔虽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他不认识一个汉字,我请宾馆的人员到时候翻译给他。我走在依然白亮亮的太阳里面,马上要离开这个火烫烫的地方了,我突然有些不舍。
车就要开了,我没想到他会专门跑来送我,穿着那件白得耀眼烫得挺括的衬衫。他说:“你回到深圳后,偶尔来个电话吧。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他一口气塞给我十张名片,说:“如果你有朋友来吐鲁番旅游,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离开的时候,我们握了握手,他的手很温暖绵厚。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来到吐鲁番,有没有机会再次见到这个表面坏坏花花的,但内心真诚善良的吐鲁番小伙子。想到最初在火车站碰到他时我竟然以为他是个骗子,我的脸一阵阵发烫。记得刚刚见到他时,他对我说过:“你在路上可以很小心可以不信任人,但你偶尔也应当信任一两个人。”
初听这句话时,我用刻薄的口吻回他:“难道那个人就是你么?”
他说:“对,那个人就是我。”那时,他黑黑的眼睛里眼神简单而真诚。回头再想想这一切,我突然发现,和他相比,想问题经常很复杂的我活得太累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