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辆滴滴,刚上车的时候,见司机手戴佛珠一串,脖戴金色弥勒佛一尊,满脸的江湖大哥的风霜,彼时我在用手机敲诗没怎么理他,脑子里只闪出一句:混社会的。直到他说:“你吃早餐了吗?前面有一地,卖牛肉烧饼的,特好吃。”我说:“我请你吧”。
于是他把车停在一旁,看我径直下去买烧饼。食物是很奇妙的东西,总是可以天然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于是我们打开了话匣子。我想对话体更能反应这篇文章想表达的:真实,真实的生活。
故手录本文如下:
师傅:做餐饮的全靠口碑,你看这卖烧饼的,多偏的地,嘿,天天都得排队。只要你把一样东西专注做好了,一切就来了,不然广告也没用。
红桃k:也就是工匠精神?
师傅:嗯,我也是开饭店的,在山下做鱼的。
红桃k:那你又开饭店,又做滴滴,不累吗?
师傅:不累,开滴滴是我的爱好,而且做滴滴我发现挣得还不错。
红桃k:多少钱一个月?
师傅:六七千吧。
红桃k:去掉成本赚多少钱?
师傅:我这就是去掉成本,而且我是不挑活,多远多近的我都跑,多苦多糙的活我都干。心里没有太在意这个赚不赚钱,但我发现,越不在乎越能赚到钱,你越在乎,越赚不到。
红桃k:嗯,你在这开饭店,那你是本地人,等我老了,就来你们这租一块地,在这感受一下啥叫田园牧歌。
师傅:等你老了?等你老了,这还有地吗?这一块都得被开发成别墅区(用手挥过远处的荒地),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属于过穷人呀?
红桃k:嗯,那我租你的地。
师傅:租好,别买~你把我的微信留着,下次直接到我家去住,等你住下你就不想走了,你也别租了,你来跟我干事业吧,我现在需要懂互联网的。
红桃k:干什么事业,我考虑一下,淘宝?
师傅:干赚钱的事业,不赚钱我带你干什么事业啊~
红桃k:嗯,是的,我觉得你肯定有可多朋友。
师傅:我的朋友多呀,学诚法师,我哥们。
红桃k:龙泉寺的学诚法师?
师傅:对呀,十几年前,就是我给他拉上山的。
红桃k:哦,学诚法师也算是创业者啊,从一片荒山破庙到现在这么有名,听说张小龙经常来这闭关,微信最开始就在这悟出来的。
师傅:可不是嘛,可不是创业嘛,我朋友多,而且都是交心交来的,你现在去北京西坐车,没票了,我打个电话就能让你进去,北京西的主任,我哥们,昨天晚上还在一块喝酒。
红桃k:没有千里的威风,只有千里的朋友。
师傅:对!
红桃k:北京爷们都比较大气——爽快、敞亮、爱交朋友。
师傅;对,但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和别的北京人不一样。
红桃k:嗯?
师傅:我有三个老婆,两个孩子。
红桃k:嗯?小三?小四?
师傅:正儿八经的老婆,领证的。
红桃k:也就是说,你离过两次婚,结过三次婚?
师傅:对,我到现在才找到我现在的老婆,她比我大,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以前因为年龄的问题,错过了,那时候还太小。
红桃k:那你为什么离婚?
师傅:她心里没有你了,不离干嘛?如果一个女人出轨了,你不离婚吗?
红桃k:这永远不是一个人的责任,我觉得。
师傅:我第二个老婆是因为有钱了,有钱了离婚,搞笑吧,因为穷离婚,因为有钱了也会离婚。
红桃k:嗯?
师傅:他们家不是拆迁户嘛,分了三套房,他们家没有儿子,那这以后就都是我的了。然后呢,他爸觉得,我就得臣服于他,就得这样(作拜佛状),X,我怎么可能为钱屈服,我就跟他爸说,这房子呢,我不要了,还给你;钱,我不要了,还给你;你女儿呢,我也不要了,也还给你。拜拜了你嘞~
红桃k:北京男人就这样哈,受不了这个,像大宅门里面的七爷。
师傅:我怎么可能为钱屈服,X。结果我现在,你看事业反而可以了,是吧?让她们后悔去吧。
红桃k:你离婚了,那前两个老婆是解脱了吗?
师傅:后悔,她们都后悔了,孩子们会和我说。
红桃k:那你第一个因为什么离婚?
师傅:第一个因为那时她有工作,我没工作嘛,多了不起似的。她工作,我在家带孩子。我在家带了我儿子五年,刚断奶都是我喂奶,我儿子第一句叫的就是爸爸,我多爱我儿啊,现在他都忘了。
红桃k:你离婚对你孩子有影响。
师傅:是有影响,变得孤僻了,但影响不大。我儿子现在20多岁,我觉得他超越我当时20多岁的时候,特别有思想,我儿子本应该像我一样乐观幽默开朗大方,但现在没有。
红桃k:你这老离婚,你家里人也不说你?
师傅:他们不说我,我到现在全靠自己一双手打拼,他们也管不了我,我过我自己想过的所有生活!
红桃k:你老是离婚,那你这第三次就不会离?
师傅:不离,第三次这个老婆,我们认识好多年了,那时候没有在一起是因为,因为差了五岁,她比我大五岁。
红桃k:那我觉得她现在跟你在一起也很有勇气,这种差距,要面对很多非议,你多大了,她多大?
师傅:我45,她50。我们俩在一起有心灵感应,我一动她就知道我要干什么,因为认识太久,彼此太了解。我们俩不能看着彼此的眼睛,一看着彼此的眼睛,就会掉里面,粘到一块了,拔都拔不开。我的什么她都知道,包括我好色。走在大街上,我还没有看别的女人一眼,她就知道,过来揪我,有时候我只是瞟一眼,她就知道。有时候她也会看,有漂亮女孩子了,她就攮我掐我的腰:“嘿、嘿、嘿,不看,不看——待会没了哈”。
我也特别宠她,一件东西,无论多贵,只要她心里一想到,那个念头一动,我就知道,不用她说,我就会把那个东西买回来。我们俩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梦,永远是那么有奔头。
红桃k:那你们那么久了才在一起,你有没有后悔。
师傅:后悔,怎么不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在一起。有一次她生病了,在医院。我女儿发烧,也在医院。她同事看到我了,但我没有去看她,X,我怎么看她啊?X,我怎么不想看她啊?老婆和岳母都在呢。她就记恨我,说那个时候来看我,她就早跟我了。
红桃k:你们俩在一起几年了,感情怎么样了,变淡了吗?
师傅:我们俩在一起6年了,现在可好了,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玩爱情,我可是高手,你不可能同时去爱两个人,你只能爱一个人,我只爱她一个,你能同时对两个人发誓吗?你看谈恋爱的,刚谈时恨不得抱着嘴巴一直啃45分钟,结婚了亲几分钟,结婚几年后亲一秒钟。
红桃k:你的意思是男人对得到的东西都没有兴趣了?
师傅:这关键看你找的是谁。
红桃k:你们现在还45分钟?
师傅:也没有45分钟那么夸张,但我们真的是balabalabala(此处自动略去200字),我现在不能说这个,我一说这个我现在就有感觉,脑海里想的都是和她接吻。
红桃k:你的意思说,无论如何,还是要去遇见对的人?
师傅:balabalabala(此处自动略去200字)
红桃k:真好,我祝福你们,那你跟着你现在的老婆,有没有想过其他女人?
师傅:告诉你一个秘密,年轻人,我不知道你现在多大。
红桃k:18。
师傅:嗯,18。我年轻的时候带着一万块钱去苏州逛XX,成几十上百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让我挑,只要有钱,他们就会伺候你,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对吗?现在XX在我面前,我也没有感觉了,因为比她漂亮的,比她皮肤好的,我都见过,当你经历了所有的一切,你就会陷入一种空虚,一种深深的空虚。还是她好。
红桃k:你的意思是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性的要求都会褪去,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种心灵的相对绝对自由?
师傅:是的。生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正如我的一位朋友沈从文所说:“我这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年龄的人。”
后记:哈哈,我承认最后一段是我自己XX的,事实上师傅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的喷了一口烟,余光处投及车上挂着的吊坠里的合影,但我感觉到——车有在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