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想说点什么。
我正处在一个大孩子伸脚迈进青年人的行列,也是最不知道该不该犹豫的档口。经历着各种各样的犹豫,进行各种各样的纠结,也在进行各种各样的接受。自己一个人尝试长大,一个人默默保存自己成长时光中的细节,一个人这么捏着笔悄悄地记录着。
所有人都在赞美孩子。
那么是不是只有孩子的心灵所承担的记忆才能完整的打开过去生活的另一面以及未来世界的出路?
我们小时候究竟看到过什么,才使我们后来的生活处处充满线索?时时触碰的记忆标示我们来时的路,等我们有一天回去。
什么归来仍是少年,像是那个重复无数遍的再见,即使知道不会重来,还是要郑重的道一句再见。
时间像是裂了一个口子,它立在中间,左边是童年,右边是现在。我们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能得知。我们在两边徘徊的时候,日子变成我们让开的地方,一天一天过去。
后来我才发现另外的一些什么,并没有一丝可惜。另外的一些起点,必然是截然不同的。没有什么复制版,我们的童年也不能再来一次。
我童年没有坐过超市的购物车,没去过迪士尼牵米妮的手,没穿过橱窗里的公主套装。但是我觉得这些和现在的小孩子比起来,其实并不算是什么遗憾。
小时候的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吃着一毛钱一个的大白兔奶糖长大,而现在那些正处在童年的小不点一出生就面对着差环境高房价,这世界到底是对谁不公平呢?
你看,我的童年多么丰富呀,上山,下河,拜佛,捉鱼,在石坎上哭喊,在两张凳子叠起来的巨型椅子上写作业,跺着冰冷的双脚守在电视机前。在树林里吃野果子,观察野猪的脚印,目睹一条大蛇在我脚边慵懒的睡觉。害怕蚕宝宝,害怕又粗大的肉虫。偷吃据说有毒的树仔,给半身瘫痪的奶奶洗澡换衣服,给爷爷泡上一杯新鲜的茶。
经过离别,也见证过生死。
像是冥冥注定的,我20岁了,竟然还是痴迷于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的小说。很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读《草房子》的时候,那是在初中,我小心翼翼的把它买回家,等回去打开一看竟然是拼音注释版本的。看起来那么不合时宜,却愿意一直珍藏。上个月看到电子版的《草房子》上线,就立刻下载重读了一遍。
我甚至想我这么钟情于儿童文学小说是不是在有意弥补儿时没有课外书可读的遗憾。
很神奇的是,无论读多少遍,却依然保持着强烈的新鲜感。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读很多遍,却还是跟没有读过一样,泛着茂盛的生命力。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
但我愿意为我那逝去的童年描上这么淡淡的一笔,那分明是我这20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我自信心最膨胀的时刻。
那时候,我以为山的那边就一定是一片汪洋的大海,我以为山上那个破洞里就一定住着赤身裸体的野人,我以为天上那个白亮亮的月亮真的会跑到床前割破我的耳朵。
可能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内心就有一种强烈的暗示。所有这些事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却是实在的重要。
幸好,最重要的事情我还是记住了,但我所去想的地方也许正能够正是能够将这一切全部忘记的地方。
当然又担忧,也有害怕。那么多人劝我说,你应该要开始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我不知道什么样怎么做才算是别人眼中的不动声色,做个大人倒是需要立刻去考虑的事情。我知道,当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有了不得不立刻就要去考虑的事情。
我只希望,当我越过一个童年,看到的是另外一个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