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殇

不知为何,林艺格外痴迷于历史上的一个暴君,夏桀。

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查找关于他的信息,可年代太过久远,野史正史对他的叙述也不过只言片语,只说他是夏朝最后一代君主,其暴虐程度与纣王相当。林艺极不喜欢这种叙述,终于在历史课上老师又一次这样讲时,她“噌”地站起来喊道:“不是这样的!”

老师推推眼镜,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这位同学,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林艺哑口无言,只能嘟囔着“反正不是这样的”然后气恼地坐下。本来这种话听得多了,可这次眼泪却委屈地流下来,滴在历史书上夏桀的眼睛里,林艺似乎看到他朝自己眨了眨眼。那种感觉,既真实又恍惚,而周遭老师的喋喋不休弥散开来,同学们也渐渐不复存在。似乎过去了很久,林艺猛然抬头,才恍然清醒,原来刚才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林艺揉揉太阳穴,这才发现不对。自己明明是在教室,现在却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桌上放着数卷竹简,门上悬着的珠帘竟全是珠翠,最要紧的是自己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古装。林艺正打量着,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女子小碎步走到她面前微微曲膝道:“小姐,老爷有请!”林艺定睛一看,那是她的同学萧颖,跟她关系不错,成绩也差不多,在各种考试和比赛中都暗自和她较着劲。

林艺学萧颖的样子站到她旁边,哈哈笑着行礼却怎么都站不稳,最后一次还差点跌倒,只能无奈道:“萧同学,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萧颖依然保持着微躬的样子,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一眼林艺又匆匆低下头去:“奴婢不知小姐所述何意!”

林艺弯腰去看她的眼,在对视的瞬间萧颖别过脸去。林艺起身,皱着眉头道:“别玩了别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饿死了,吃饭去!”说罢她便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后面传来萧颖的喊声:“小姐,老爷请您去前厅用晚膳!”

不出来还好,一出门林艺彻底傻眼了,不远处翠竹林立,时有点缀些假山顽石,其间静卧着小片池塘,数条小径蜿蜒其中,四周有院墙围绕,墙上皆有拱门,似是通往别处。林艺默默在心里喊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里面的萧颖似乎洞悉了她的内心,小碎步到她面前莞尔一笑示意她跟着她。

两人从她的院子出发,走过曲折的小道,又经过三个院子才到萧颖口中的前厅,见到了所谓的老爷。

老爷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看到林艺他似乎很开心,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说着些什么,林艺尴尬地笑笑,想应和几句却完全听不懂,偷偷看看萧颖,她像木头人一样站在角落一动不动。

这顿饭林艺吃得非常不舒服,本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和蔼的中年男人硬是不让她吃,说是祖训食不言寝不语,好不容易等他交待完刚扒一口饭就被打掉了筷子,说是女孩子吃饭要细嚼慢咽云云,终于吃完饭,林艺逃一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没有萧颖带路,林艺似乎对这段路和这个巨大的府邸格外熟悉,除开最初的惶惶无措,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她竟似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一般。

虽然没有听懂“老爷”的具体意思,但她还是梳理了一下,大致意思是说:夏癸向有施氏下了战书,有施王为防战乱割地求和,并向夏进贡有施正统血脉之女。等等,林艺突然意识到什么,夏癸,有施氏,这不是夏朝的事吗?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朝门外喊:“来人啊!”

门被轻轻推开,是萧颖。

林艺问她:“你告诉我,我是谁?”

萧颖曲膝:“回小姐,小姐是有施绿王之女,名雯卿,字艺,有施王赐名妺喜。”林艺一眨不眨地看着萧颖,恍惚间似乎看到她嘴角一抹一纵即逝的笑容。

妺喜,夏朝历史上的红颜祸水,是和妲己一样颠覆朝纲误了天下的千古罪人。林艺又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奴婢无名无姓,自小卖身府中,老爷赐名颖,寓聪颖之意。”

林艺像被雷击中一般,愣在那里半晌,她扶着萧颖的肩说:“萧颖,别玩了好吧?这到底是个什么游戏,你告诉我,我认输还不行吗?”

萧颖“啪”地一下跪下去,嘴里重复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林艺坐到床上,她始终理不清醒来的这一幕幕,震撼过后她安慰自己:“管它呢,睡一觉就好了。”心里这么想着,便在萧颖的伺候下躺下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是在萧颖的喊声中醒来的,萧颖把她拉到梳妆台前手脚并用地帮她梳发髻,一边梳一边解释道:“小姐,夏朝来使已至,有施进献女子需速速进殿。”

“什么?”林艺打开萧颖的手,揉着眼想想,又说:“还是在做梦,继续睡!”说着便起身往床上去。

萧颖把她拉回去按到凳子上,说:“小姐,得罪了!”话音刚落,外面进来几个粗壮的女人抓住了她,她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嚷嚷:“困死了困死了!我要睡觉!”明明还没清醒,却在被抓住的瞬间,林艺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她到了夏朝。

梳洗完毕林艺乘上王宫派来的轿撵进了宫,随行的是萧颖。到大殿上,夏朝使者位居左侧,殿中已到数位佳人,每一位都风华绝代。林艺根据宫人的指示走到大殿中央,像电视剧里那样行礼道:“臣女参见陛下。”

帝座上的男子挥挥手,她退居到右侧,站在佳人们旁边,而萧颖则站在她身后。

又等了片刻,姗姗来了几位女子,夏朝来使走到她们面前,像挑货物一样左看右看。林艺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嚷出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一位来使停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位美人儿似乎等不及了。”是开玩笑的语气,却在尾音上加重了语气。大殿上氛围凝重起来。

帝座上的男子匆忙起身,林艺正思索着要怎么办,却听见萧颖不慌不忙地说:“使臣大人息怒,我家小姐是怕大人站得太久,累着了就不好了。”

使臣把目光投向萧颖,又看看林艺,说:“这两位,大王要了!”

大殿气氛有所缓和,林艺闯的祸至此告一段落,到冗长的甄选仪式终于结束,已经是下午了。使臣们绑上有施王赠的财物,带上挑选的美女们前往夏朝帝都,斟鄩。林艺知道,这时的斟鄩,便是以后的洛阳。

夏朝的王宫比有施氏富丽堂皇得多,连夏癸用来会见美女的偏厅也要比有施氏的正殿大,座椅上都镶着玛瑙翡翠,四周燃着雕龙的烛台,灯罩则是由玉制而成。林艺和一众美女跪在殿中,又一次感受被当做货物一样挑选的感觉。

夏癸在她们面前走了一道,说:“抬起头来!”毫无情绪的声音,却给人一种威严的压迫感。

林艺闻言抬头。夏癸站在他们前方,体格精壮,面廓刚毅,眉目像刀割一样深邃。他就那样站着,周身却透露出王者气息。

这样的男子,怎该是亡国昏君?

林艺心里想着,却见夏癸径直走到她面前,淡然道:“眉目如画,顾盼生辉,说的是姑娘吧?”

林艺慌忙下跪。是了,赞赏的话语,可她听到了危险的讯息。在古代,女子地位低微,贸然与君王对视视为大不敬。

夏癸似乎对这些美女没多大兴趣,草草给了封号便各自遣回了宫。萧颖被封为颖妃,其他女子或嫔或妃,独林艺未获得封赏,被打发到女宫成了宫女。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只是不经意,林艺就触了帝颜从此前途堪忧,而萧颖已然为妃,四妃之首元妃之位尚且空缺,萧颖基本上可以只手遮天了。林艺咂巴咂巴嘴:“管它呢,宫女就宫女,乐得逍遥自在!”

林艺是有施氏人,初入夏宫尚未安排职位,在封妃大典过去之后,萧颖向夏癸要了她,夏癸应允,她便从此随侍颖妃之后。她被带到萧颖面前时向萧颖行礼,萧颖支开其他人,过来扶起她说:“小姐,我本是陪嫁,不想机缘巧合成了妃,但你是小姐,就一直都是小姐。”

林艺起身,与萧颖四目相对,恍惚中似乎回到了现代,萧颖看着她说:“林艺,我一定会赢你的!”林艺笑了,萧颖也笑了。

此时九州还未平,夏朝虽无比强盛,却也是四面楚歌,是众矢之的。夏癸在位三十三载,各国诸侯已不来朝贺,而内政也已岌岌可危。史说,他文武双全,可徒手掰直铁钩,却无治国之能,并自诩自己是永不落下的太阳。他并不常去后宫,也未对哪位妃嫔多加珍爱,偶尔出现,也只挑些妃子们喜欢的东西赏了。

而深宫中的日子,终归是寂寥的。林艺听萧颖的吩咐去请夏癸,却见他独自在花园中射箭,嘴里似乎说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艺走近些,隐约听到他说“大臣不臣,诸侯不尊”之类的。再走近些,她行礼道:“奴婢参见大王,颖妃派奴婢请大王一起用膳!”

夏癸收了箭,把弓扛在肩上:“孤刚才所言,你听见了?”

林艺把头低下几分:“奴婢不敢,只听得片语。”

“依你之见,当何为?”

“奴婢愚见,大臣不臣,当斩!诸侯不尊,当诛!帝王之威不可犯!”

夏癸走到她面前,饶有所思地问:“你,叫妺喜?有施绿王之女?”

“啊?”林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萧颖说过的,在来夏朝之前,有施王已赐她一名妺喜,还好她头脑转得飞快,忙回道,“回大王,是!”

夏癸扶她起身。他离她很近,她甚至在起身的过程中碰到了他的胸膛。她不敢再直视他,只垂眼听他说:“今日起,你就是喜妃。”他的声音飘进她的耳里,坚决并且诱惑。

夏癸没有为她准备封妃大典,但她从宫女一跃成为喜妃还是轰动朝野。有施婢女颖为颖妃本已乱了朝纲,现在又一个喜妃,更是令大臣们无法接受。

就在林艺封妃的第二天,太史令终古携众大臣进言,说夏朝后宫不能独为有施一族,奏请夏癸废妃颖或废妃喜。夏癸只道,区区女子不足挂齿,后宫之事不再议。这些是听萧颖说的,她来找林艺,把朝堂上的事说了,又说宫中已经传开,说林艺是妖媚,迷了夏癸的心,祸水红颜终将害得国破山深。

林艺在书上看过,太史令终古进言于夏癸,夏癸闻之乏矣,终古泣诉:“自古帝王,无不勤俭爱民,方可得民心。”夏癸不谏,终古殇,投商汤。至此掀开商汤伐夏的序幕。林艺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忙去找夏癸。

夏癸正与朝臣议政,听到她来便遣散了臣子。林艺进殿便跪地行了大礼,而后说:“妺喜一求大王废喜为婢,二请大王遵太史令之言,望大王成全!”

夏癸应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似是思索了良久,他才说:“抬头看孤!”

林艺道:“妾不敢!”

“孤让你看!”不怒而威的声音,林艺的心被吓得颤了两下,终是抬起了头。

夏癸坐在王座上,与她遥遥相望。他的眼光像火炬,烧得她浑身燥热,且莫名心疼。曾经,她在书上看他,那种距离让她难受得不能自已。

半晌,夏癸悠悠地吐出一句:“终古让孤灭了有施,你说,孤要听他的吗?”

林艺一时无言,只能在心里咒着“该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孤为王,却处处受制,不纳谏,便是昏庸,纳谏,便是战火连天,何为民?以何为民?”夏癸走到林艺面前,蹲下身将她扶起,“一介女流并不足惧,何况,你是孤要的女人!”

林艺看进他的眼,他的眼里有她,两眼晶亮地将她融了进去。这一刻,林艺忘记了自己还是妺喜,她觉得自己就是林艺,在青春懵懂的日子遇到了一个让她心动的他。他对她说,你是我要的女人!

林艺夜间回宫,萧颖在等她。两人遣散宫人便无所顾忌地聊开。林艺按摩着脖子说:“真是太累了,受不了,每一个动作都得中规中矩的,这得怎么活?”

萧颖掩嘴偷笑:“小姐还是这性子。”

“改不过来咯!”林艺把自己扔到床上,却被坚硬的床板硌得咿呀乱叫。

萧颖浅笑着望向窗外,目光有些涣散,良久,她轻声说:“这样的日子,太累了!”

林艺没听清,撑起半个身子问,萧颖却只说:“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小姐早些休息才是!”说罢便起身离开。林艺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也没办法不把她和萧颖联系起来,但好歹是接受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自那日之后,夏癸出入后宫勤了些,却多是来了林艺这里。林艺自是欢喜的。每每被他抱在怀里,她心就会不由自主乱跳。两人独处的时候夏癸曾说,她是他的所有。林艺试探地问:“在你心里,我和江山,哪个更重要?”夏癸不说话,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凑到她耳边动了动嘴,到底什么都没说。他们的相处,像极了现代的小情侣。但这并没有乱了她的理智,她总是会提醒自己:他是君王,除了她,他还有他的天下。

也是在这时,朝堂上出现了一个人,叫赵梁。林艺记得,书上的寥寥记载里有这样一个人,他无才无德,却甚得夏癸欢心,时常进献各种享乐的方式,至夏亡。林艺很是恐慌。夏癸从不与她提及朝政,她也甚少关注,但赵梁的升迁让她心乱如麻。思来想去,她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被扼杀在摇篮里。

她去求见夏癸,哪知他正与赵梁议事,她被挡在殿外。林艺低呼一声不好,不顾侍卫的阻拦径自闯了进去。殿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夏癸过来握住她的手,扯开笑容问:“你怎么来了?”

林艺笑笑,却把目光投向赵梁。他白发成髻,皱褶横生,赫然博学老者的形象。

“听说赵先生博学广知,常献良策,不知妾是否有幸,耳闻一二?”

赵梁闻言,向她深鞠一躬,道:“臣谏大王兴瑶池,筑倾宫,建酒池肉林。”不卑不亢的声音,却是字字句句斩钉截铁。

而夏癸脸上并无惊愕神色,似是两人刚才议过。林艺不知怎样才能说服夏癸,情急中,竟双膝跪地一头磕在地上出了血。夏癸着急地要来扶,她却失声大喊:“大王!如此祸国小人怎能长留?瑶池倾宫,无不需兴窑役,投之金银,难道大王要重赋税以图一时之乐?”林艺觉得自己要疯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教养,直喊着要夏癸杀了赵梁。

夏癸蹲下身,轻轻把她拥在怀里,心疼地为她拭去额头上的血丝。他招招手,侍卫们一拥而进。他指向赵梁,吐出一个字:“杀!”

林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这才觉得头疼得发麻。她倚着夏癸站起身,眼前恍然飘忽,天旋地转般竟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夏癸见她如此,直接把她抱起。他的怀抱格外温暖,格外地有安全感,林艺索性依着他的胸膛睡过去。

恍惚中夏癸握住她的手,用心疼的语气说:“对不起,可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醒来头还是有些闷疼,是深夜,萧颖守在床前,见她醒来惊喜地说:“小姐,你醒了!”

林艺点点头,四处看了看。萧颖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大王早些时候还在,黄昏时分赵梁遣人来请,说是想在行刑前再与他说一语,想必是想求一条活路吧!”

林艺靠在床柱上,思来想去,还是说:“他不能活!”

窗子开着,氤氲的月光洒进来,和着柔暖的烛光,是一种静谧的美。

赵梁终归是没有死,他的最后一言成功地让夏癸留下了他,并采纳他的建议开始兴建瑶池倾宫,筑酒池肉林。当然这些林艺并不知情,所有人都告诉她赵梁已死,她以为自己改变了历史,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被蒙在鼓里。瑶池玉露,酒池醉意,肉林迷途。这些都可以瞒,可万倾倾宫却是无论如何瞒不了的,那是夏朝最恢宏奇特的建筑,当它的高度超过了所有宫闱,林艺终于发现了,她看到它的轮廓,心里漫起的恐惧几乎要把她吞噬。

她问夏癸:“这是什么?”

夏癸抬头仰望倾宫,它几乎要耸入云霄。

“如此劳民伤财之举,难道只为你一时执念?”林艺冲他吼,这是她第一次以质问的语气和他说话,如果放在现代,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夏癸张开双臂,闭上眼,极满足地说:“正如你所见,此乃孤毕生得意之作。”

林艺欲哭无泪,当然是得意之作,不然怎能流传数千载经历中国未来那么多朝代却经久不衰,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为人津津乐道?以前看书时看到写书人说他是昏君她会难过,可今日,她却打从心底里觉得,他真是昏庸得无可救药。她在他的身边说:“你真是个昏君!”声音极尽缥缈,极尽沉痛。

可夏癸,只身子稍稍颤了颤便再无其他。

林艺哭着去找萧颖。萧颖见她如此忙关切地问她怎么了。她拽住她的手问:“颖儿,你告诉我,赵梁是不是没有死?”

“这……”萧颖的表情有些尴尬,眼珠不经意转了半圈。

林艺放开她:“我知道了。”说着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萧颖扶住她,急道:“我不是要故意对小姐加以欺瞒的,是大王——”

“我知道!”林艺打断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再无力气,只摇摇头,兀自回了宫。

林艺封了自己的寝宫,夏癸多次来找都吃了闭门羹。而她像个小女孩般,整日地思考要怎么帮他,常常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她多么希望,夏癸能为了她杀了赵梁。她不是蛇蝎心肠之人,她只是不想她的夏癸背负万古骂名,倘若赵梁的死能让夏朝政治回复清明,她宁愿做这个刽子手。

史说,夏癸宠妃妺喜笃爱裂帛之声,他便令力气大的女官撕给她听。林艺想,倘若历史属实,或许她可以借此除掉赵梁。

当日夜里,夏癸又来找她,她依然闭门不见。夏癸隔着宫门喊:“孤深知你因何而怨,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倘若你怨便怨吧,孤会一直等你,孤的王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钉在了林艺的心里。他说,她是他的王后。

林艺命人大开宫门,夏癸却已不在。时已入夜,月色如水,林艺独立院中看星斗满天。这远古时候的天空,当真明净开阔许多。

“小姐好兴致,可孤月独赏,到底是少了情韵!”

是萧颖。林艺微叹一声,道:“情韵这东西,得看心境。”

萧颖站到她旁边,也抬头看天。与林艺零零碎碎地聊了些,却字里行间都说着夏癸对林艺的好,还说她闭宫多日,他都不曾见其他嫔妃。

林艺打断她:“你是来做和事佬的吧?”

萧颖掩嘴而笑:“果然瞒不了小姐。”

“你这小心思!”林艺无奈地摇头,却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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