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我为了新书创作回到乡下父母身边,偶尔母亲帮我照看孩子,我在网上兼职工作、代课、书写。
与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相处,父亲并不知道我一个家庭主妇还活得这么忙碌。
有一天外面下着大雪,父亲从外面要账回来,他见我还在灯下写作,苦笑着问:女儿呀,你为什么那么拼命?
乡下人,都不太善于表达情感。父亲做工程,经常喝酒应酬,才能把自己应得的血汗通过酒桌要回来。怎么能不心疼呢?听别人说,有一次父亲陪酒喝醉了,回家的时候不能开车,就一路走着,结果那天下雨了,路滑,父亲摔倒,躺在泥巴堆里,被别人看到,才扶了回来。
试想一下,父亲这么拼命工作是为了谁呢?不是我们一家人能够衣食无忧,快乐、幸福吗?
所以,父亲问我的时候,我轻声说了一句:为了生活。可是内心我却在想,爸爸呀,我每时每刻都在盼望自己能有一番成绩,我赚钱养着你和妈妈,你们安心地过着老人该有的生活,去旅行,去逛街,去晒太阳……
我的父亲为人和善、勤劳,出生在乡村,却从来不粗言粗语。他二十岁出头就没了父亲,之后好好的高中辍学,去青海学做木工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父亲一生非常艰苦,做木工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听家里人说,哥哥只有几个月大,忽然有一天青海那边打来电话说爸爸出事了。妈妈与几个大大就坐火车去了那里,到了之后才知道父亲工作的电锯带崩断,打在了父亲的眼镜上,父亲眼镜掉在了锯齿上,瞬间玻璃四溅,父亲受伤了。
胆战心惊听别人讲完这些,我就开始心疼父亲。
初一那年,我在教室上课,忽然有一个学生过来告诉我,我爸爸出车祸了。我怎么可能相信,父亲开车技术那么娴熟!可是别人说,快点跟他走,晚了,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我就像一个僵硬的木头,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途中,我看到了父亲的车,那是一辆广东标志,父亲最喜欢的车,被撞得车头已经彻底缩进去了。
回到家里,奶奶尽力不在我面前哭。同车的妈妈与哥哥也都被救护车送去了西京医院。
奶奶劝我回去读书,说爸爸没有大碍。逼不得已,我又骑着自行车六神无主地回到了学校。
我依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爸爸的手机的确打不通了。
一个月后,父亲出院了,从西京医院回到家里,他几乎就变了一个人,帅帅的头发没了,嘴里套满牙套,躺在床上,看我进来,微微冲我笑。
我没有哭,只是坐在他旁边静静看着,那种感觉难以忘记,又说不清楚。
我看着父亲日渐苍老,自己却已经为人妻母。父母心疼我,常安慰我说有哥哥呢,不必担心给他们养老。我说你们在爱孩子这件事情上,不分男女,我们什么要在爱父母上,分那么清楚呢?
我要努力赚钱,我要努力成就自己,我要把父母为我拼命工作的精力拿出来,为他们拼命一次。
每当我想放慢步子,都会想一想父母的年纪,岁月不饶人,我不能侥幸自己还年轻,却让父母等太久;我只有加紧步伐,拼命努力,才能让他们安享晚年。
沉香红: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 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书海小说网签约作家豆瓣专栏作者,出版作品:《苍凉了绿》、《做自己的豪门》新浪微博:沉香红 微信公众号:沉香红 微信号:cxh327 曾因21岁游走非洲安哥拉国家,被媒体亲切誉为“陕西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