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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蒋云儿
文章链接:简书记忆越稀薄,思念越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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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飞冲天】专题主编:
一家独行走天下
多年滴酒不沾,当我想为此提笔,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一段记忆犹新的送行。
身边的那个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
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红高粱》
九儿唱着歌,点燃了几十罐烧酒,与日本兵同归于尽。那巨大的烧锅、赤裸的脊背,和大片金黄难忘的高粱。
“娘好看吗?”
“好看。”
琪官那个孩子,在未来的岁月里,将如何深刻的记忆母亲的容颜,思念她的永远。
在旧时的东北,饭馆里有两种壶:表面白暗无光,并带有常年清洗摔打出的凹坑的,是茶壶;鲜亮平滑,银光闪闪的,是酒壶。
小烧装在酒壶里,几块钱一杯。尖椒干豆腐、白菜土豆片、炒花生米……
一家多小的饭馆,只要小烧好喝,就不愁赚钱。
少年时期,我家一直存酒,就像古代官宦家的女儿红。那坛酒放在我卧室的墙角,酒慢渗出来,浸湿了地板。
喝下去从喉咙烧到胃的烈酒,浓热苦辣,拌在东北人的热血里,就有了魂了。
我就睡在那香气里。早晨家人一推开我的房门,就能被酒香醉倒。
那记忆中的暖香,沉醉迷离。
那缸酒,我只喝过一口,就坐不住柔软的沙发了。心里甜甜的。
但我喜欢啤酒,因为麦芽稀少而口味清淡,很符合我的脾胃。
要是从酒厂的大胶皮管子里接出来,装桶、盛扎,用不了两杯,我就能醉。
高声朗气的干杯,浅唱低吟的小酌,温柔缱绻的微醺。
多年未醉。酒成为一种蔓延情绪,可遇而不可求。它总是伴随着缭绕的情怀——关乎痴情于事物却无法付诸言语,关乎思念与爱恨,关乎对过去的怀念与对未知的迷茫与憧憬,关乎无奈于自身的无知无能,关乎不得不看重的身外得失,关乎心灵的远近,关乎健康,关乎自由。
小雨迷蒙,哈尔滨潮湿阴冷。那段故事,要向身后回忆十年。
未来的第二故乡向我招手,哥嫂一起为我送行。
傍晚灯火缤纷。我左右挽着他们的胳膊,脚下凹凸不平,口中吐出隐约的哈气徐徐上升。
酒店的麻将桌上堆满酱肉熟食,我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一股离愁,呛在嗓子里,半瓶啤酒晃晃荡荡,举起来又落下去。
“就要走啦,还挺舍不得你。”大哥端起我的酒瓶一饮而尽。
路越走越远。可那一段,好像漫长无边。总有一个我,留在那里,徘徊顾盼。
又是一年冬季。
墙外大雪纷飞,我们守着串肉店里的暖炉。我从远方带来的堆积如山的思念,伴着弯曲的异族人的叫卖声,萦绕在直插房顶的不锈钢烟囱旁。
玻璃大酒瓶,撞的叮当响。
大哥蹲下身替我系厚如棉被的长羽绒服的拉链的咯吱声中,我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几年都没有平展——上就快从皮肤的褶皱中流淌下来的生活的欺骗。
我与二哥,两只脚不分前后地踩着雪走。
走着,走着,不管不顾,不敢回头。
走进一场暴雨,在羊肉和木炭的香气中,他拿着扇子,我扶着伞。
风一吹,巨大的雨滴打进伞来,湿透了衣服。
我像根热狗里的香肠,被从湿漉漉的二哥的衣服中拖进来,塞进军大衣,被大哥扯着领子摇晃。
寺院敲钟,像古琴长鸣,深山幽谷,震荡不绝。
我们跑到山上,趴在纸窗上什么也看不见。
香炉底下洒满硬币。
门外的广场上,新手错踩油门,旧车撞新车。
酒是一种浓烈的瘾。
最初总有些放不下的好奇,慢慢的就成了忘不了的离情。
本文作者:
蒋云儿
个人简介:
爱生活平淡,也爱极限挑战;写小说,也写读后感;钟情桃源世外,也沉迷世俗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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