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很凉爽,夜风带着一丝犹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个电话打破了夜的宁静,这一天接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境外来电,都是狠狠地拒接了。可能又是一个类似的电话,安然生气地拿起电话,摁下去的手停住了。
那是一个熟悉的朋友的电话,她不是在上班吗,还有闲情来聊天?
原来朋友比安然要大几岁,她退休后又折腾着去了一家私立学校,挣钱似乎是她生活的全部,这让安然不能理解。
她们之间也只有假期偶尔聚聚,毕竟人家很忙,自己不但上班,还开辅导班。
安然想不通,她的工资比自己高,爱人和儿子儿媳都是高收入人群,为什么她还是要像陀螺一样忙忙碌碌。
要说多有钱,她居然还是居住在破旧的老小区,似乎也没有能力为自己换套房。
而且因为她的一意孤行,爱人退休后直接就到外面租房住了,极其难得回家一次,夫妻之间仿佛隔离了一堵墙,几乎不说话。一说话就是互掐。
正在安然胡思乱想的时候,朋友开始铺垫式的问话:你在干嘛呢?
安然心想,这不明知故问吗,我能干嘛,不就是想干嘛干嘛吗。
就听朋友接着说,听说她所在的私立学校初中部缺老师。安然心里就笑了,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这等着呢。
接着朋友继续说,她在高中部,从高一到高三,三个头,负责招聘的小姐也没有招聘,就把初中部的这一个班也安排给她了。
她一听就有点急,因为现在初中部换了一个校长,不是以前那样混日子了,要出成绩,那她是没有时间去抓的,于是就想到了安然,顺便就向新校长提出了。
安然一听就明白了,朋友再一次拿自己做挡箭牌了。
想起自己刚退休那会儿,学校希望留下继续代课,本来自己也干得好好的,可是就因为朋友的一个电话,一通洗脑,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从此还成了一个言而无信不受待见的人。
那时她在家休息了一年,就在网上找工作,刚好听说这个学校负责招聘的是她以前同事的女儿,于是就巴巴地跟同事说,再跟她女儿打招呼。
就这样她进入这所私立学校,谁知这个学校学生上课就是武林大会,各色各样的把戏层出不穷。白天课都不能正常上,晚上还要搞晚自习,晚自习后还要跑操,再把这帮熊孩子送进宿舍,这样一看,有晚自习的晚上,要到10点才能到家。
她是奔着高收入去的,也就不好说不干了。后来听说国际高中部也要语文老师,她就极力运动,想要到高中部去。
高中部真是舒服多了,虽然还是一帮熊孩子,但是他们却不敢胡闹,因为按照人家的制度来管理,只要有违纪的就扣学分,不能达到学分的就必须重修,也就没有毕业升学的资格。所以熊孩子就会安分很多。
再有,国际高中部下午三点以后就没事了,根本没有什么晚自习要上,一想到这个就比较轻松。
更轻松的是,语文就是一门选修课,出题给分全看老师的意思,甚至上课内容都是老师自选,没有任何压力和制度管辖。相比于初中教学,不要太轻松。
于是她开始不停给安然洗脑,让她赶紧找个理由把学校工作辞了,到她那边去。
安然想着这一系列过往的经历,心里苦笑,又涉及到她了,问题是现在那个破学校还追求其成绩来了,要不然估计朋友还是愿意接盘的,因为她要的是钱。
安然心想,我可不想再去受一次罪,前半生为工作,养家糊口。 后半生要为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想忙碌奔波,只想自由地呼吸,做一个闲云野鹤。
朋友的电话还在持续,说她跟负责招聘的提到安然的时候,那小姑娘就不说话了。安然心里明白,就是对自己的辞职感到厌烦呗。
说起这件事,安然在心里长叹一口气,都说伤人最深的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非常信赖的熟人。这话一点不假。
那一次开学一个月后,自己就被朋友忽悠去了这个学校。
她都等不及学校安排交接,就很随意地把安然带进教室,告诉安然,自己教的班级,然后搬东西走人,撤去高中部,留下自己傻傻在那。
还未进教室,两个班的学生都知道又换老师了,就在办公室、走廊和教室闹个不停,说:怎么又换了,三天两头换,刚换一个,才一个月就走了,我们要上诉。
本来就是一群刺头,现在到好,他们似乎有了把柄,就更肆无忌惮了,朋友倒是拍屁股走人了,自己怎么办呢?硬着头皮撑起精神去上课,还得做自我介绍。一想到这里,安然觉得自己好傻,就像一个小丑,被推来搡去,还还自己和原来的学校闹得不愉快,来到这个破地方,就这种乌烟瘴气的氛围。
当时就把肠子都悔青了,谁让自己没脑子,每次都被当枪使。
这一次,听说这个学校学生越来越少了,待遇也下降了不少,他们现在编织已满,只需要代课老师,工资超低,只有三千,其他福利还没有。
那个负责招聘的小姐还在纠结地到处找人,心里很不待见安然。安然感到好笑,谁都想朋友那样为了钱奋不顾身?再加上你那里现在已经没有这个魅力了,连钱都没有了,还拽什么呢?
安然这一会踏踏实实回复朋友说,自己不想去,她爱谁谁去,不要再惦记自己了。
安然这一次果断地说:让她去找别人吧,我习惯了闲散的生活。
每次都被看似热心肠的人感动,每次都吃哑巴亏。
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因果,不要埋怨朋友,还是自己修为不够。
世界就是一个充满诱惑的陷阱,就看你怎么破解。
安然放下电话,心里感到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