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矛盾

大人和孩子总是充满了矛盾,尽管我不承认自己是孩子了,但是在大人眼中,我做的一切,都是在耍孩子脾气。

---日记      by林夕

林夕将我抱起,丢丢窝在他脚边,我们在阳台上面向玻璃,外面是我熟悉的,只是我从未在这样的高度观察过。他是沉默着的,从妈妈拒绝他的请求之后就一直沉默着,我知道他很伤心。他悠悠的看着外面,好像酝酿了很久才开口了,他说:“你们知道吗,有时候梦想刚刚开头,现实就会掐灭它。”话音很轻,和沉默连成一片,没人说过这句话,只是我听到了。

我不知道他的梦想,但是我感觉到一种我熟悉的渴求,像在我被收养之前,对温暖的渴求一样。他,在渴求什么呢?

---猫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恋上了书,这种疯狂的迷恋曾一度使父母骄傲,他们会在我看书时带客人走进我的房间,骄傲的宣布:“这些书我儿子都看过!”那时候我只是孩子,读书,也只是为了故事。直到后来,我开始放下童话,开始真正走进书的思想的时候,他们又不再骄傲。记得几年前,他们收走了我的书,平静的告诉我:“下学期就高中了,这些没时间看,先收起来吧。”

收书,对他们来说是件很正常很合理的事,他们用大人惯用的思想来告诉我这件事是正确的,不管我是否认同。于是,书变成了课本,变成了我不得不看的强迫。

近些天,学校出了新决定,在每个班级布置一个图书角,要求每人贡献两本书,于是我翻开了存放多年的箱子。

《麦田里的守望者》,我记得那个叛逆的男孩和他守护孩子的梦想;《战争与和平》,我记得那个放弃优越奔赴战场的公爵和他对自我的追求;《巴黎圣母院》,我记得那个丑陋的捣蛋王和他对美好的呵护……书躺在这里,等待我再次与他们分享。

我拿出《蚀》和《麦田里的守望者》,告诉妈妈学校的要求。她只说了一句:“你下课看书,不要看这些。”只是一句话,重燃的热情便熄灭了,从我上高中开始,书就是课本,一切与它无关的,都是无用的。

但是,书就在后面,仅仅是一句话根本无法限制我,每个下课,我只静静的站在角落里静静的品味每一本书。悄悄的抗议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我看完《雨季不再来》之后,纸,终是包不住火了。

尽管接到了来自父母的禁令,来自老师的劝说,但是我无视了这些大人的道理。只是孩子怎么能逃脱大人呢?没有收回去的能耐,有谁会将你放飞?只是一周,活动便结束了,一切回到了平常,毫无生机,仅有三毛提醒着我,这曾经存在过。

---日记  by林夕

我准备离家出走了,这次不是和林夕一起,而是只有我自己。这里有我渴求的温暖,但是我再不能尽情奔跑,再不能在草地上打滚晒太阳了!这里没有软和的草,只有冰冷的砖。

门一直是关着的,将这里隔绝,我知道越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打算-----被驱逐出境。

夜里,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静悄悄,我开始吼叫(尽管我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这成功达成了我要的目的,林夕一次次爬起来,给我加粮添水,问我怎么了?他的耐心使我差点动摇,但是我表现的异常坚定,我不能再忍受这样冰冷的地方了!

终于,在林夕不知多少次从床上爬下来后,我等的人,来了。

妈妈来了,战争也随之而来。林夕把我揽在怀里,疯狂的替我辩解。辩解很快演变成了抑制不住的愤怒,双方毫不退缩,我不敢再叫,这已经脱离了我的剧本,林夕的坚持让我决定,再让他安静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战争的结束是随着一声钟响,太晚了,明天林夕还要去上课。于是双方都退让了,退让的合约是,只要我今晚不再乱叫,我仍然是合法居民。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闭嘴了。我不明白林夕为什么会这么坚持,他还是照例给我铺上新的被子,盛上猫粮,倒上热水,躺下前微笑着说声晚安。

夜里,我跳上书桌,这里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好像有风,因为树在动。我将爪子向前探,玻璃隔绝了我,冰凉凉的。

林夕静静的起来,站在我身后,我没有看他,也许风已经停了,树不动了。

他抱起我,我们面对面对视着,他的眼睛我看不懂,但是他一定看懂了我,他说:“你也想出去吗?如果你出去了,记得代我好好看看。”

第二天中午,家里来了敲敲打打的陌生人,他走之后,门上开了个小洞,林夕将我抱到洞前:“现在,你自由了。”他脸上浮现出笑容,仿佛走出去的,是他自己。

---猫

猫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他说:“你要不要和我出去玩?”出去?这个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中,等待是唯一的,等着主人回来,等到了我就高兴,等不到我就难过,这就是我的一切。但是现在,门上有了个洞,猫每天从那里进进出出,带回来很多我从未闻到过的气息,有的软软的,有的香香的,还有些刺鼻的。

猫告诉我,软软的是泥土,香香的是嫩草,刺鼻的,是他不小心踩到臭水沟了!

这些气味让我开始浮想,在除了等待之外,我竟有了另一件事----听猫讲外面的故事,闻闻猫身上的奇怪味道。猫让我跳上书桌看一看,可是,我腿没他长!于是,我们在阳台上眺望,原来,绿的高的是树,绿的矮的是草,还有些其他颜色的,是花。

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主人只会带着我看着外面发呆,这些新奇的东西让我心动了,于是我决定和猫出去玩,但是主人出现了,他抱走了我,摇摇头,让猫出去了。

----丢丢

丢丢想要出去,我阻止了他,很难想象,我竟然开始用大人的思想来思考了。丢丢从未离开过这里,外面对他来说,太危险了,而且,我怕他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我气愤大人们将我囚禁,现在,我竟然模仿他们囚禁了丢丢!我开始慢慢懂得了一些,只是一些……

----日记  by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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