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速转入202省道,途径罗敷镇。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镇的名字由此而来。汉乐府中的罗敷未必实有其人,正如木兰诗中的木兰,一旦飘荡在延绵不息的历史星河里,也就渐渐成为了一个符号。故事恒久流传,真假不再重要。
罗敷的故乡也不确切是哪儿,各说各的,许多地方都想争一把。汉朝定都长安,距离帝京不远的罗敷镇,至少从民歌采集的方便度上占了很大的优势。
那个差不多距今二千年前的采桑少女——二十未满,十五颇大——想必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袭华服,满身亮晶晶的配饰,就像金色的阳光刚从地平线升起,树梢田野河流山川在其照耀之下,一派活泼鲜亮。
夏天的金岩沟也是如此。
起步便是一千三百米的海拔,燥热已不见,清风虽不常在,也时不时跑过来挑逗一下。不到十点的中午,游人还很少,轻装健行,沿着山野小路络绎而上。
作为出发点的付家村,紧邻金岩沟景区。原本应也是个小山村,如今家家户户都成了农家乐。靠山吃山,曾经的耕种卖薪采药,当下的小小经营,总离不开大山的恩赐。
前天抵达的游客,才开始早餐时光。两碟小菜,三两个馒头,一碗粥。菜园就在屋后的地头,受了山间的雨露,青翠欲滴。
金岩沟位于渭南华阴县,南抵洛南,西边不到二十公里是西岳华山。不如华山险峻,却独得一份清幽。早先被用来开山采矿,路之两侧山石崩裂的旧痕尚在,以景区运营不过数年。
所以铺设平整的公路只有短短一截——我们还走山田间的小路绕过了一大半,过了漂流点不远便踏上了碎石路,再行一千米,度过一座小石桥,面前是片颇为宽敞的停车场。
再往前走,就是一路盘旋向上的山间小道了。我们的旅程也正式开始。
恰巧此时也下起了雨。
先是嘀哩嘀哩的太阳雨,太阳当空照,雨儿打我帽。遥望前面山顶一片乌云飘荡过来,雨也越下越大,且玩起了捉迷藏——避了一会雨,眼见雨势见小,穿过水坝之后又倏忽雨大了。
路面湿滑,低垂的枝叶也尽是水珠,行不到二里路,不得已又找了一处躯干高大枝叶繁茂的树丛底下逗留躲雨。
即便是夏天,山里的雨打湿了衣服也是一阵冷气浸入。穿上雨衣,透气不足,又感到闷热。正在进退两难,雨却慢慢变小,终于停了。
最不在乎且乐在其中的倒是小朋友们。
天上下着雨,他们还玩着水。脚踩空了踏入水中,湿了整个鞋子和半截裤子,依然玩的不亦乐乎。
天一放晴,更是没完没了,膝盖磕破了都不休。
见水欢,真是简单又开心的满足。
烟生水上,云雾缭绕,大概也是烟雨天馈赠给我们的美景。
山也因为有了水才显得娟秀。流水蛇形,踩踏青石而过,游鱼尚细小,水面折射之下,辨不清是游动的鱼还是粼粼波光。
水畔的石青苔遍布,树根和潮湿的土壤也不逊多让。枯藤遇了潮,长出菌菇,毒气似乎不重,皆是灰白的颜色。
路似乎到了尽头,水源依旧不见穷处。游人能至此的已不多,三五成群的霸占一块平坦石块,吃喝尽欢。
返程之时,艳阳高照。
一连几处小片草甸似乎更适合聚餐歇息。再往下去,停到半途的人搭起了吊床,树木阴凉,挂在树枝上的小音响里发出舒缓的音乐。登山杖成了船桨,稍微用力一点地面,吊床像一艘小船,晃晃悠悠起来。
见水滚的小朋友们打起水仗。
他们兵分两队,斗志高昂。一番征战过后,又一笑泯恩仇。
况且,等下了山,还有一碗洋芋糍粑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