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
爸爸已经离开五个年头了。在我心头他依然鲜活。
小时候和爸爸在一起有满满的欢乐印记。
家里房子的背后是一条石子路，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这条路很长。
我还没上学时，老爸经常牵着我的手，到别人家喝酒串门。妈妈很放心我跟着老爸出门，因为他喝多了我会瞪眼睛生气，然后他会收敛。我欢乐当着这个角色，他们喝酒划仙（闽南语的吹牛，说酒话）时，我可以坐在旁边吃好吃的。
夏天一家人在后院乘凉。我眼尖，看到爸爸有白头发，记得是用很惊喜的口气说出来的。
爸爸说，是吗，好，拔一根一块钱。
我和弟弟欢喜极了，还有好多呢，感觉发了大财，爬在老爸身上拔白头发了。
哎，那时候真傻。心疼辛苦的老爸。
后来上了学，有些事情开始慢慢在变化。
小学时开家长会，爸爸来参加。
有个女同学惊讶得说，啊，他是你爸爸。我很怕他，满脸胡须，爱喝酒。
是的，他爱喝酒，村里人给取了外号“烧酒鬼”。而且酒醉后，和妈妈吵架摔东西。每每他们吵起来，我们兄妹几个，躲在隔壁间默默地哭，心里特别恨他。
我初中的学校离家里不远，有次他喝醉到学校，同学跟我说，你爸好像来了。我下课时，站在远处偷偷看过去，熟悉的条纹衫，瘦高个，络腮胡。我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认出来。幸而，他也没有看见我。
在那个年纪，有个这样的爸爸，我觉得羞愧，像是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大后和爸爸依然疏远，打电话回家，若是他接电话，我说得多的是”妈妈在吗“。若是和他在家里，也很少说话。
若是说话，我的嘴巴也是尖酸的。
爸爸最爱吃海蛎煎，放假期间回家，他见我回家，很开心。问我要不要让妈妈做海蛎煎。我回他，怕时你想吃吧。
那天这海蛎煎没做了。
隔天妈妈同我聊天，说昨天这样和爸爸说话不对。我才意识到我无意识的酸溜回话可能让爸爸伤心了。年岁渐长，才越觉得当时的不妥。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我的工作地点在离家一个小时车程的城市。周末经常回家。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宅在二楼的房间里。爸爸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床头和我聊些工作家常。两人难得的和谐靠近。
那便是他健在时，最后一次进我的房间了。不久的半年里，他被查出病情，久久离开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