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小小的孩童在追一只蝴蝶,不一会儿,他又被草窠里鲜红的野果子吸引过去。这个季节,山野里草地上,能吃的东西多得不得了,哪怕撸一把麦穗,然后在手上搓去外壳,咯吱咯吱的也能吃上好久。
孩子玩儿累了,也吃饱了,于是跑回了坐在山坡上的老者身边
爷爷!爷爷!给我讲故事吧!
好吧!那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呢?
什么都可以啊!别讲兔子和萤火虫的故事就行,你上次讲的太难听了!
好!好!那今天就讲一个狐狸县官的故事
孩童靠在爷爷的大腿上,身下是萱呼呼的青草,太阳晒过的草地很暖和,很舒服!爷爷刚刚递给他的小小的风车被风轻轻的推着转个不停。爷爷的故事开始了——
在好久好久以前,那时候地里的麦子没这么多,麦穗也没这么大,那时候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要县官说了才算数。
有一天,天气也像今天这么好,县官睡到太阳晒屁股,这才爬起来。
师爷在门口等了好久了,他伺候着县官洗脸洗牙(很久很久以前每天早晨不是用牙刷刷牙,要用细盐把牙搓干净)
接着又给县官端上早点,让县官吃着,他弯着腰问县官
老爷,今天咱们要去干什么?
唔……县官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琢磨了好一阵子,昨个咱去西边的鱼塘钓了一天鱼,烤鱼炖鱼我是吃够了!今儿就去南边摘果子好了!南边说是前些年栽种了吐蕃进贡的葡萄秧,算计着,今年也该挂果了!
成!我这就去准备去!
去吧去吧!
接下来后院这一阵忙活,有抬轿的,有找炉子拿炭的,还有选茶叶打水的,更有给县官预备零食的……
等这边县官吃完早点,后院里的那些人也就收拾好了,等在后门。为什么不从前门走呢?前门事儿多啊!万一碰到个击鼓喊冤的,县官不得费上好半天功夫?
县官穿着便服,偷偷的从后门上了小轿,晃悠悠出了南门,向果园走去。
一转眼,一乘小轿晃悠悠从北门又进了县城。
一帮轿夫在街上东瞅瞅西看看,师爷也没闲着,前脚从甜蜜坊买了糖果,后脚又到王家包子店买了用油纸包好的两大包包子,走出来递进轿子里几个,然后他也不嫌热,跟轿夫们把剩下的分着吃了。
轿夫们吃完包子,嘴里又含着糖,有人手里还拿着甜瓜,杏干,瓜子,核桃……一路走一路吃,晃悠悠就来到了县衙
县衙门口围着的人群见县太爷到了,哗啦啦散开行礼
县官倒也不拿捏,挨个回礼,客套半天这才进了县衙升堂办事
公案底下站着两队人,一队领头的是个穿着绸缎衣服的大胖子,倒八字的眉毛,嘴角长着一颗大痦子,身后的跟班也是一个个满脸横肉,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另一队只有两个人,一个老爷爷和一个小少年,都穿着粗布衣服,脸上被太阳晒得黑黑的
师爷把嘴里的糖嚼碎了咽下去,站起身来问话
你们二人姓什么叫什么,来县衙干嘛来了
胖子抢先说了
老爷!我是十八里铺的钱百万,在这老儿的铺子旁边路过,谁知道这老儿竟污蔑我吃了他家的冰粉!我说的话都是大实话,而且还有物证承上
说着,钱百万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上前几步来到了师爷身边,把布包塞进师爷手里
师爷觉得手里一沉,悄悄打开布包,里面竟然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钱百万退回原地,接着说
打小我的爹爹钱千千就告诉我,人要老实!我一直也是这么做的,请大人明察!
师爷转脸又问那两个穿粗布衣服的人
你们有什么话说
上岁数的那位赶紧回答
大人!我叫赵存善,从祖辈上就在路口开摊做买卖,我身边的这孩子命苦,爹娘早早就没了。只有我这个老汉跟他相依为命!这钱百万相中了我所在的那块地皮,三番五次想强行买走,今天更是领着这帮人在我的店里大吃大喝,还把我告到了大人这里!小老儿家里只有这间铺子,如果再被他抢走,我们爷孙俩就只能去流落街头了!
说完,老头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身后的少年也涨红了脸,怒气冲冲的看着钱百万
县官听完了,跟师爷在堂上合计了一下,然后叫过一个衙役,悄声嘱咐了几句
衙役闪身跑开,人们在堂下议论纷纷,钱百万做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可是看着他刚才递给师爷的那锭银子,人们真的怕县官会断成糊涂案
不多时,衙役带来了一个围着围裙的厨师,看起来他正在做饭,手里还拿着一把去鳞的尖刀。
县官在上面发话了
钱百万,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可是赵钱孙说你白吃白喝
钱百万慌忙点头
对对对!大人!小的就从那里路过
身后的那些泼皮也都一叠声的喊屈——“大人!我们就是从那里过了一下,什么都没干!”“就是就是!那老头在诬陷我们”
县官慢悠悠说道
那好吧!本官这就让王师傅剖开你们的肚子,然后看看里面有什么!如果里面没有冰粉,本官就用针线给你们缝回去,而且保证不留一点伤疤!
说着县官从身上摸出了一根大针,又拿出了一个粗麻线团在那里比划着
被他叫做王师傅的厨师则上前几步一把扯开钱百万的衣服,喷上烈酒就要开膛
大人!大人饶命!小的记错了!小的今天在赵大爷的店里吃过东西,忘了给钱了!
师爷在旁边一瞪眼
那赶紧给钱啊!
钱百万心疼的把钱袋子掏出来,结果被衙役一把抢过去递给了赵大爷
然后一伙衙役围上来,乒乒乓乓一顿杀威棒,打得钱百万一伙人哭爹叫娘,打完了还不算,又让他们写下保证,再也不冒犯赵大爷,这才算是消停。
等到赵大爷千恩万谢的走出去,县官看看天气不早,于是走下台阶,坐回轿子上,师爷还是跟在旁边,一路晃悠悠的走着,一路买着各种吃食儿,不过给钱的时候,都是给了双份。
很快小轿就出了北门,不多时,又从南门走回来一乘轿子,县官躺在里面打着呼噜,嘴角还粘着葡萄的汁水。
第二天,天刚亮,甜蜜坊和王家包子店的掌柜就发现,钱柜里的钱少了一些,里面多了几片羽毛。
山坡上,老爷爷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蜷在脚下的小狐狸,悄悄拿走他手里的羽毛,然后弯腰把他抱起来,小狐狸的尾巴尖轻轻摆动了几下,然后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