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哥,满仓叔,在屋说事呢?”秦婶猫着腰,右胳膊拖着门帘,仅将脑袋探进屋内,挤了个笑说完,扭头就挤弄眼睛,门外的人便不再不推秦婶了。
秦婶也不进门,笑着不言语,姿势没变,僵在那儿似的。
我爸(启明)见秦婶不进屋,便起身去迎秦婶,边说:“秀梅,进屋,外头冷,今这炉子烧的红。”我爸抽着烟,大声一说话便起了咳嗽,想拿下嘴角衔的烟巴,却不料,烟灰在胸前落了一滩白。
秦婶没进,退出了房门,屋外已经黑尽,透着门梁上窗户的电灯光,能看清是两个人。
屋内我爸和满仓爷站起来碰酒,满仓爷却呛了酒,捂着嘴,扯了块卫生纸蹭嘴角的酒水,顺手接过我爸递的烟说:“你一回来,事多,我先走了。”
我爸点了烟说:“对,过完年咱俩去趟甘肃,能要多少要多少。”
“哎!就是这事了。”满仓爷也点了烟,站着又想说什么,顿了顿却掀起门帘出了屋。
屋外两个火星点,一高一低,晃晃悠悠出了院门,我家狗跟着,在院外听不清说什么了,狗可能听的清楚,但它说不了话。
一会儿,我爸进了院门,说进,两个人就进了屋,狗被落下的门帘打了头,狗就朝两个人叫,我感觉在骂,但我出门踢了一脚狗,狗就不叫了。
“哥,给你拿的烟。”秦婶按照我李家这边,要叫我爸一声爸爸。但她不叫,但我李哥叫。
我李哥说:“爸爸,种麦你回来给你说的那个事,娟子可要复合。我儿是个闷怂,啥话都听娟子的……”
李哥还没说完,秦婶就抢了话:“哥,你说,腊八那天,娟回来看娃娃,你做公公的跟儿媳妇在院子吵,娟是跟你过还是跟你儿过?”
秦婶还要说,李哥却抢了话说:“啥儿媳妇,离都离两年了。”
“现在不是说复合结婚的事么。”秦婶还要说,李哥手抖着,憋红了脸抢了话继续说:“要八万,上回结婚八万才退了4万,又要八万。”
“补4万。”我爸掐灭烟,李哥赶忙从兜里掏出一盒,递了一根。
我爸就顺势点了烟,对着我李哥说:“种麦的时候,这事不是让你满仓爷给你办么?咋还事这?”
秦婶却接了话说:“他屋的事都扯不清楚,他儿还不及我儿。”
我爸一听却燥了,烟一扔,狠狠踩了一脚,狗吓了一跳,秦婶和李哥也吓了一跳。狗不叫,他俩也不说话。
我爸沉默了一会说:“去年过年说要6万,补2万,你俩不给,那就是不愿意,今年年根了,又有啥想法?还有小奎(儿子)啥想法?”
李哥怯怯地回了句:么啥想法,想着原配,能复合就复合么?
我爸自个从兜里摸了一根烟点了说:那就补4万。
李哥着急的回道:娟想弄钱。
秦婶这时候突然冒了句:我听奎说,周末他俩在一起,那就是住一起了么。
我爸说:住一起就不给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