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很奇怪。朋友说她有点呆。
走进屋里,听到了炖排骨的声音,香喷喷的排骨勾着她的胃。她有点饿了。
大口吞下了一块刚出锅的热排骨,它顺着食道不情愿地滑下去,它想和每一个细胞亲热亲热,只是它有点热,刺痛了食道。不一会儿,它滑到了肚子里,可是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其实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她确实很饿。
她现在在哪呢?她在大学的教室里。
午后,泛白的阳光在小心的触碰着屋外,石阶上,裂缝里刚刚爬出的苔藓。里屋的木头床上,她只把脑袋捂在了黑乎乎的被褥里,那被褥有一股潮湿泥土和人的皮脂的混合味道,疲倦的困意有心无力地四处乱撞,好像在说“请求你让我睡一会儿吧”。本就少得可怜的空气此时更难吸入鼻腔,原来是肺在闭着眼睛顽强的抵抗它。
闹钟响了,她该去上课了,她终于从被褥里出来了,她头很疼。她要去六楼。
大腿上的血液无时无刻不想从身体里沿着毛细血管喷涌而出,它平静地挤压着肌肤,能不能挤出去好像对它来说无关紧要。
终于爬上了楼,她坐在了教室里。
锁骨处有一小簇泛黄的焰火,它时刻警惕着,过滤所有吸入的空气,它想让空气变得炽热,去烤,去烤它即将经过的所有器官,让他们都振荡起来吧!那是冷雨也熄不灭的振荡。
她想逃,逃到地球外面,逃到宇宙外面,逃到外面的外面,可是她动不了啊,虽然她的鞋里没有沙子,但是曾经有一颗沙子,在她脚趾缝里磨出了许多“鸡眼”,黑色的,被肉包裹的“眼”,走起路来很疼很疼。之后她去医院用技术把“眼”冻死了,这不就好了吗,很快就能不疼了。
但是她看到有许多条粗粗的,满是锈蚀的,滴答着黑油的铁环,一环扣一环接成了锁链,锁住了肚子里的心,那黑油在肚子里滴下去,砸在肚子里,砸的生疼,可是一会儿就不疼了,酥酥的,硬硬的。
下课了,她要离开教室,她要去哪呢?她一直想。
还没想到,她已经回到了这里。没错,她应该回到这里。
她吃到了排骨,她很困,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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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学过的一篇微小说了,有时候觉得小说的形式能将一些心境和人生的某些无力感表达出来。
文中的“我”指的是我们每个人,或许只有极少数的人会有这样的经历,他们大多数又被现实的巨浪裹挟着拍扁,或许一辈子,回过头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或许曾经“苏醒”过,睁开过“眼”,只是最后都像是一场梦,醒来了,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