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我是路人,坐在车上,我是乘客,伸手取报纸,我是读者。我的身份,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变换了多次,我是我没有错,但别人看到的我是不一样的,社会越发展,人被赋予的角色就越多,我是非常伟大的,我轻便自如的操纵着这些角色在世俗中穿梭。
我看到一个坐在商场门口拉着胡琴的演奏者,过去投了两个硬币到碗里,因为我听了乐曲声。他向我作了一揖,忽然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赶紧逃着跑开了。他不应该向我作揖,他改变了自己的和我的角色,一开始,他是演奏者,用乐声来赚钱,虽然我投的那两个硬币并非真正赞赏他的演奏,但我是真心实意尊重他的劳动,然而他那一揖却把自己从街头卖艺人变成了乞者,我则成了施舍者,让我心生汗颜,我并不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有时候,一个人的社会角色并不遵从本人的意愿来改变。
中午小憩了一会儿,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空房间,中间摆了一张方桌,桌上置着几个细口瓶子,忽然,从一个瓶口伸出来一张女人的脸,那情形像极了小时候看的变戏法,美女钻瓶的戏法。当我正要仔细看那张脸时,那张脸像被投了石的平静湖面,荡着涟漪然后快速的消失了。我正吃惊,从房屋的各个角落,有口的没口的物件儿上都生出了人头来,有微笑的脸,有沮丧的脸,有愤怒的脸,有悲伤的脸。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那是怪异的场景,我很认真的看着这些张脸在消失和生长中任意的切换,像吹起的泡泡,充满真实与幻像下的不安。我终于醒了,正午睡觉确实容易白日做梦,我记住了那个场景,那些张脸就如同我一天中多变的角色,它们不使我生畏,反而感到亲切,因为我总不能讨厌起自己吧。
人的复杂多变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上过多的角色,如果有一种力量促使人在不同角色下改变肤色的话,我想,每个人都不止能成为一条彩虹。活得简单永远都只是一个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