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孩子都喜欢吃糖,但现在的孩子肯定没有我小时候的那种乐趣。
以前的糖没有现在种类这么多,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硬糖,一种是软糖。我更喜欢吃硬糖,因为化得慢,甜味也更加持久。软糖并不像现在这么粘牙,主要是一些水果糖、高粱糖之类的,口感比较软,不禁吃,一会儿就吃完了,很不划算。
但吃糖还有其他乐趣,在除了甜味之外还让人回味无穷。那就是用糖纸编“辫子”。
糖纸通常有两类,一类是半透明的玻璃纸,拿在手上会发出苏拉苏拉的声音。这种纸偏硬,折的过程中不能完全压平,难度大。最重要的是,这种玻璃纸大都是单色的,有花纹的极少,不受小孩子的欢迎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另外一种糖纸用的是普通的纸,但它和纸又不完全相同,表面滑滑的,可以防水,不容易破,摸上去的手感像涂了一层蜡,非常适合用来编“辫子”。我们小时候就喜欢收集这样的糖纸。
小时候穷,没有那么多零钱买糖,只有遇到结婚办喜酒或者大人去外面工作回来,会象征性地带几颗糖。我们把糖放在嘴里,吃得极其小心,想要快点吃完又不想快点吃完,糖纸必然是要紧紧拽在手里的。
编“辫子”前首先要处理糖纸,用手把它捋平。有些糖放得久了,会化开,糖纸就变得黏黏糊糊的,这种纸只能忍痛扔掉。捋平的纸还要夹在书本里压一压,这样更方便折叠。所以,我们以前的书本里常常能够找到五颜六色的正方形糖纸,拎着书脊一甩,它们就会像蝴蝶一样飞出来。
用糖纸编“辫子”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在我的印象里,村里的女人、孩子(包括我这样的男孩子)人人都会这个。先把一张正方形的糖纸对折三次,就可以得到一个长条形的纸片,往另外一个方向对折,纸片缩短了一半长,把这样的两个互相扣在一起,就成了“辫子”的一端。再拿第三个,扣在第二个上面,把多余的部分往下翻折,塞进卡扣形成的夹缝里。一个扣一个,往上编上去。
随着糖纸的增多,“辫子”越来越长,我们就会凑在一起比赛,看谁编的“辫子”又紧实又好看。因为不可能一直吃同一种糖,所以所使用的糖纸就各式各样,整条“辫子”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很符合小孩子们爱凑热闹的审美,因此常常把这条纸辫子挂在头上,就好像真的一样。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爱。这种花不了多少钱的乐趣,现在是再难遇到了。
当时最长的一根纸辫子是住在村头的阿燕编的,她比我大两岁,等到我的“辫子”提起来刚好和我向上伸直手臂一样高的时候,她的“辫子”已经能够从她家院子的一头摆到另一头了。这完全得益于她有一个在镇上初中上学的哥哥,他每天都会跟他们班的女同学要糖纸,所以阿燕不但不愁糖纸数量,甚至还能从中挑拣出好看的,哪里是我们这种“吃一颗攒一张”的速度可以比的。
所以就只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比如说“辫子”的花样可以推陈出新,我小时候也是个有心眼子的,同样的糖纸或者说同色系的、同品类的攒一攒,编的时候每隔几个出现一次,形成一种有规律的样式,“辫子”就好看了;也可以改变糖纸的宽度,原本是一张糖纸对折再对折再对折,如果少对折一次,或者说选择三等分,那“辫子”的宽度会变得不一样,这也是一种创新,就看谁的脑筋更活了。
现在为了避免孩子蛀牙,一般情况下,家长不会允许孩子们吃糖,他们自然无从得知关于“辫子”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