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好小好小,小小的个子,小小的力气,连每个五官都是小小的。她原本是不谙世事、不惹尘埃地过着单调却平静的生活。有一天,她得到了一只风筝,她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这是一只质地精良、做工精湛、画面精美的精品风筝,小女孩如获珍宝般的捧着这只风筝,欣喜若狂,她忘记了俗世的一切牵绊与喜忧,像一位骄傲的公主一样,拉着风筝来到了一片旷世之地,享受放飞风筝的快乐。
她把风筝线紧紧地拽在手中,惧怕风筝会飞跑。她松一把,风筝飞得高一些;她紧一把,飞筝便有往下坠的姿势。她又松一把,风筝随着和煦春风冉冉地飞得更高更远;她再紧一把,风筝便以俯瞰的姿势扑向她。小姑娘那如春花般的笑魇,绽放的都是快乐情趣。
小姑娘把风筝收回来,就地坐在那片旷野,她把风筝放在白纱裙边,轻轻地告诉风筝:“风筝啊风筝,只有你才能令我如此身心愉悦,以后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你都不要飞走了,不要把我遗落在这片旷世之地,因为我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风筝用它那双翅膀拂了拂小姑娘的白纱裙,还勾住了几根白纱系在翅膀上,算是允诺了她。小姑娘站起身来,跑到一面峭壁跟前,对着悬崖口山神的方向大声叩求:“山神,请您见证我们对彼此的期许,如果有一日,我没有了风筝,我将从此崖迈过今生,速达来世,唯求再度与它相逢。”山神轻叹了一声,没有回答小姑娘。
小姑娘就这么快乐地与风筝呆在一起,朝云暮雨、花晨月夕,日子像流水一般地滑过了光阴的隧道。
直到有一天,小姑娘一如往昔地带着风筝来到了这片旷野,把风筝忽紧忽松地送往空中,小姑娘仰慕着在空中矫健遨游的风筝,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忽然,一阵狂风刮起,风筝在空中颤了一颤,小姑娘的白纱裙也被狂风吹得褶皱无形。小姑娘好害怕风筝会就这么被狂风带走,于是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线越拽越紧。
风筝抗拒着狂风,可是它很无力,因为小姑娘手那头的线把它束缚得无法动弹。就在一瞬间,风筝连着小姑娘的那条线断了,风筝被狂风无情的卷起,它在空中翻跃了几圈,怪责地凝视着小姑娘,它是多么眷恋、多么惋惜,却又多么无奈,甚至憎恨,它的泪珠从空中滴下,又在空中凝结。
风停了,风筝跑了!
小姑娘在旷野的地上独坐了三天三夜,水米未沾,哭得几欲休克。燕子姐姐飞过,安慰她说:“小姑娘,不要伤心了,振作起来,属于你的风筝还会有的。”啄木鸟哥哥飞过,劝慰她说:“小姑娘,不要伤心了,不就是一只风筝吗?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忘记这只风筝,这个世界上可以令你愉悦的何止一只风筝呢?”
小姑娘完全听不见旁边的任何声音,她沉浸在自己的伤悲与思念当中,无以自拨。于是,她决定疯狂地去找寻风筝。
她一路狂奔,攀岩走壁,跋山涉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丝毫没有寻到风筝的轨迹。她来到了一面湖水边,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她才知道自己的模样已经不再是与风筝相伴时的样子了。小姑娘用甘醇的湖水把自己洗干净,坐在湖边开始冷静思考这场苦痛的分离。
过了几日,小姑娘终于彻悟到了失去风筝都是因为自己的狭隘、自私和任性造成的,尽管这些都是出于对风筝的依恋与依赖,可这是一种扭曲的、不健康的情愫。小姑娘终于心胸一片敞亮,她由衷愿意让风筝天高任飞,不再被一根绳索而牵绊。
然而,小姑娘对风筝有千万不舍、有无尽挂念。她清楚唯有改变自己,才有可能在风筝下一季飞回的时候,不再无力抵抗狂风的摧残。她也异常坚定,风筝就是她毕生的追求、守望与等待。
小姑娘按照自己订下的精修计划,晨诵、午读、暮省。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眨眼,小姑娘长大了,出落得比小的时候更成熟、更水灵了。尤其是那温婉尔雅的气质、呵气如兰的举止、口吻生花的谈吐和嫣然如花的面容,一点都找不到曾经那个拽着风筝线不放的霸道小姑娘的影迹。
燕子姐姐又一次飞过:“你如今把自己打造得这么优秀,何必再耗损韶华,无谓苦等那只永远也回不来的旧风筝呢?”啄木鸟哥哥又一次飞过:“你如今已是熠熠生辉,应该要去过一番崭新的生活,不要如此作苦自己,会有属于你的美好在等着你。”
小姑娘完全听不见旁边的任何声音,她再次来到当年的那面峭壁跟前,对着悬崖口山神的方向大声叩求:“山神,为了等待风筝的回归,这许多的光阴我心无旁骛,苦修自我,求您见证我的执着与专从,若有生之年,风筝依然不能回来与我相伴余生,来世,听怕只是一朵雏菊、一只秋蝉,甚至只是夏季草丛中的一滴朝露,我也要找到那只翅膀上系着我的白色裙纱的、我衷爱的风筝。”
朔风依然在山谷和旷野之间回荡,山神依然只是轻叹了一声,没有回答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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