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到阿叔用蛇皮袋收拾东西,脱口而出,阿叔,你这是去收垃圾吗?被家人骂了一顿后,叔叔笑嘻嘻的出了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妈妈说,叔叔是去深圳打工。那一年,听说叔叔颗粒无收!
往事如烟,在那个挨饥受寒的年代,叔叔用自行车拉香蕉入朱砂卖。看着叔叔用刀把香蕉削成一梳梳装进蛇皮袋,我好奇他怎么不直接扎在车尾就拉去。叔叔说,上涧岭时,附近的小孩会追在后面偷摘。现在想来,那是因为叔叔善良啊。
年轻的叔叔也有梦。小时候,村里放电影,看着银幕上飞来飞去的武林高手。叔叔不以为然地说:“没有深圳上面放的电影厉害。上面放的电影,从一个山头飞到另一个山头。”那时叔叔也有他心中的梦。从一个小山村窥望外面的世界,多少带有局限性。
无论有多大的梦想,人终归要面对现实。文化不高的叔叔依然走不出家乡的小山村,去不到他所向往的大城市。成家后的叔叔买了一辆拖拉机,从此开启了他走村过寨的平淡人生。
天不亮就启动拖拉机,“哒、哒、哒”的响声打破乡村的宁静,穿行于崇山峻岭间,到达四乡八邻,收柴,收木薯……无论寒暑,叔叔都是衣衫简陋,风尘仆仆。生活的压力让叔叔已经蜕变成如假包换的农民。
叔叔并不是生来就不修边幅。记得小时候,叔叔总是腰间夹着一皮包。头发用那时还算少见的洗发水洗得香香的。冲凉必用香皂。随着年月的流逝,孩子长大,生活的压力倍增,对形象慢慢便疏于管理了。
连日来的阴雨天气,今天刚好放晴,才说天气好了,可以出去散散心。谁知,竟然是叔叔与我们告别!世事无常亦有常,现在恍然明白,绵绵细雨正是老天爷让我叔叔走慢点,又或者是叔叔舍不得这片他奋斗了几十年的土地?
叔叔走了,没有了气喘如牛的声息。旧屋屋厅异常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