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尘心染完）
- 天武十九年，春。
漠北，一个偏僻的绿洲的傍晚。
白皙的孩童推着轮椅，椅子上的人微闭着双眼。
“父亲，”他突然停止推动轮椅，而是涩涩开口。
叶随风睁开微闭着的双眼，他“恩？”了一声。
“母亲，她过的好么？”
“咳，咳，”叶随风突然咳嗽起来，他没有回答儿子的话，而是又闭起双眼，挥了挥手，示意少年继续前进。
“母亲，她应该过的很好吧。”少年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试探着说。
“恩。”叶随风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点了点头。
少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那父亲，我们也要过得很好才行啊。”
叶随风深吸了一口气，他示意少年停下来，然后踉踉跄跄地想站起来，却失败了跌坐在轮椅上。
“父亲……”少年看着夕阳下的叶随风，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少年不知所措，只能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墨烟雨……”
叶随风忽然低声说出那个名字，然后安静下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青城，暗室。
青夜若躺在床上，只有微弱的呼吸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身侧云叶静静坐着，看着青夜若，眼中尽是温柔。
“还没有中州消息么？”床上传来青夜若虚弱的声音。
云叶一惊，随即点了点头，但是她马上想到世子看不到她的点头，于是她轻轻说：“回世子的话，还没有任何消息。”
“十年了，”青夜若叹了一口气，“也许我还是太天真了。”
云叶皱起眉头，她知道青夜若此刻在想那个人，那个为了青国甘愿远赴帝都的青湘，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愤。
青夜若没有注意到云叶的反应，他又问：“鹰神教的使节今天到达青城了么？”
“到了。”说到其他的事情，云叶明显轻松起来。
“来的是谁？”
“是鹰神教教主亲自前来了。”
青夜若一愣，随即试探问：“教主？是墨……”
“回世子，是墨烟雨。”云叶看着青夜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在青夜若口中说出来如此的艰难。
“叶儿，这辈子，我对不住三个人，一个是湘儿，她为我青国，自然不必说，如今更是死生未卜。”青夜若语气平缓，他在回忆前半身的起起伏伏时候，内心却是无比平静地。
“世子不必自责，况且十年前，世子也是……”云叶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下去。十年前的那一夜的迦楼罗巨风，成了青国的禁忌。
青夜若接着说：“第二个人就是你，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要你跟着受罪，十年的光阴，我没法弥补给你。”
云叶沉默了，她没有说话，而是在努力忍住泪水。
“最后一个人，”说到这里，青夜若顿了一下，“就是墨烟雨。”
云叶脸上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她丝毫不知道青夜若和鹰神教的教主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青夜若知道云叶心中的疑惑，他叹了一口气说：“当年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决定，最终却是谁也没有挽留住，不管是湘儿，父亲的愿望，还是他，都辜负了啊。”
“他？世子说鹰神教教主？”云叶忍不住问。
青夜若轻轻摇头：“不是。”
“那是？”
“一个叫叶随风的男人，我与他之间的牵绊，也许会成为这个大漠上最后的秘密。”
“叶随风？”
“是啊，其实那个人，”青夜若闭上了眼睛，眼前又出现了当年触碰的终极，“其实那个人，也可以说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