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爱看才子佳人的文章,当垆卖酒的卓文君,夜奔了李靖的红拂女,自备了枕席的崔莺莺,。她们像一个个象征着追求自由爱情的符号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后开我长大了,我才明白这些人自有她们的无奈与低头。
这些人里命最好的就是卓文君,卓文君不光是出身好,父亲是蜀地巨富卓王孙,还是后人嘴里的才女,虽然她的白头吟和怨郎诗一看就不是汉乐府的风格,但是我也是看了白头吟的诗句才去看了凤求凰的故事。
在那个人口稀缺的年代,女性是被鼓励再嫁的。当时卓文君17岁,司马相如30岁。17岁在现在正是好年华,但是在那个人均寿命只有25岁,女子的平均婚龄是14岁,男子40岁就可以自称老朽的年代,17岁的卓文君已经有些太大了,比照现在30岁还未结婚就被父母认为是大逆不道的现状,卓文君应该也是被催过婚的吧。自古商人重利,他的父亲卓王孙或许还在期待着利用女儿的婚事获得更大的利益。卓文君甚至没有时间悲伤,她就得被打扮的明艳动人的站到人前来。
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卓王孙主持的宴会上,众人欢歌笑语,舞女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觥筹交错之间,当大家脱下了道貌岸然的衣裳,屏风后的卓文君是鄙视这些人的吧。当县丞的朋友,名满天下的司马相如骑着高头大马出现的时候,宴会终于达到了高潮。
彼时的司马相如因是梁王属官,别说高官厚禄,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大幸之事,卓王孙邀请他来也不过是看在县丞的面子上。卓王孙不喜欢司马相如,相如的身上都是文人的酸味,但是卓王孙喜欢县丞大人,县丞大人的身上就算是臭的也是钱的味道。
屏风后的卓文君是怎么看司马相如的呢,30岁的司马相如除了文采好,相貌也相当出众,史载司马相如出现的时候,一座尽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卓文君应该也在心里感叹,这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这时她就从心底里生出嫁个他的愿望吗,我想是没有的,就像我们在路上碰见了吴秀波,只会上前要个签名,没有个人会半夜跳到他的床上跟他说要跟他一生一世一辈子。
席上仪表堂堂的抚着琴,高歌着古往今来第一名的情诗《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年轻的时候看到这,满眼里都是粉红色的泡泡,这个场景只有很多年之后,张易之站在大明宫的城墙上对太平公主高声说我爱你才能与之媲美。现在的小年轻们在姑娘们楼下点着蜡烛弹吉他,也许都是跟司马相如学的吧。我曾以为表达出来的爱情才是爱情,我以为司马相如是热烈的爱着卓文君的,诗人充沛的感情转化成美妙的情话亘古流传着。
后来我长大了,再看这首情诗,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性骚扰啊,这首诗翻译成白话就是姑娘,你长得真好看,我想睡了你,你跟我回家吧。我不能否认司马相如的才华,但是我也不能承认他是爱卓文君的,就像以后的张易之爱的是太平公主的权利,此时的司马相如是爱卓文君的美丽,爱她可能取得的丰厚的嫁妆。
当时的卓文君听到这样的情话,是什么的反应呢,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还是不屑一顾的转过了头。卓文君爱司马相如吗,我想她是不爱的,司马相如表现的过于浮夸了,卓文君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她是汉代标准的白富美,是结过婚的俏寡妇,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司马相如的做法和后世里往戏台上扔金戒指的男人们没什么区别。
至于以后得文君夜奔,我更愿意相信是卓文君一时的执拗,或许她的父亲也看出司马相如的心思,或许卓王孙在女儿的耳边念着司马相如的千般不好,并催促卓文君快快的选一门好亲事。卓文君也许是出于一时的叛逆心态,放下所有的身家骄傲跟着那个人回了家。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回了司马相如的老家,面对着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卓文君没有抱怨,没有后悔,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面对生活的重压,卓文君带着丈夫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当垆卖酒,终于逼得父亲给了钱财和妆奁。
这是卓文君的智慧吗,我觉得不是,这是卓文君没有选择的选择,她没有受过苦,她当然可以选择放弃司马相如,回到父亲的身边去,可是她没有,我想她这时是爱司马相如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她发现自己的丈夫虽然仕途不如意,可是他是如此的有才华,她愿意去仰视他,愿意去帮助他。她毅然的站到了人前,就像当初她选择了司马相如一样毅然。
后来司马相如当了官,想纳妾,给卓文君写信,他以为卓文君会想当时所有的女子一样,就算心里万般的不愿,也会强颜欢笑的答应下来,却没想到卓文君写下了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首诗让卓文君的形象里一下子突现出来。
年轻的时候看这首诗念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长大了再看这首诗,想的却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就好像我们的成长,哪个少女不怀春,我们都盼望着童话里说的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后来我们知道了国王不会只有一位王后,多少人在婚姻里委屈求全,但是卓文君没有,她告诉司马相如努力加餐,勿念妾,她让司马相如知道她转身的速度比他司马相如快的多。如果后世的鱼玄机能做到相决绝,又何至于被斩首弃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