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很快就这么来了。最近西安湿气很重,走在路上感觉有湿湿的气扑在脸上,让我一时之间分不清身在何处。长春凛冽的风狂起来总会觉得把人撂倒,宿舍那条小路的枯树总是躲不过厄运。我竟然有点怀念那个时候。
毕业分别猝不及防。因为学姐的不辞而别让我在离开前一晚处于一种愤怒的状态。我总是很看重感情,这让我长久不能洒脱淡然。然后就是整晚失眠,长春的手机号已经注销了,凌晨两点微博私信给他:大学终于结束了。伴随消失的是一群我滚瓜烂熟的手机号,现在我只记得爸妈和报警的电话号码了。我很害怕自己哭,我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强大到谁都影响不了,但是显然我不能。
第一个走的是陶铸。去火车站路上分了两辆车,我们三个姑娘一辆,陶铸和二铭男朋友超哥还有一个来送他的网球朋友一辆。超哥后来跟我们说在出租车上陶铸坐在最中间一直抖腿,他心神不宁就抖腿,他让超哥少抽烟,少喝酒,不断说话好像在掩饰什么。他老喜欢叫我不丹。考研最烦的那段时间他知道我状态劝我改报学校,或许我不应该一意孤行应该听他劝不至于落得现在下场。也记得十一点一起从自习室回公寓路上,路上影影绰绰,互相吐槽互相帮忙支招糊弄导师。上海应该很大,你有时候也许不安和恐慌,但是抖抖腿就不那么怕了吧。
大丽是第二个走的。有时候很玻璃心有时候很马虎大意时常让我爱恨交加的一个人。她说我身上有一种生人勿扰高冷的气质,但接触多了就知道我很傻很逗。十月份有很多摩擦,大丽脸却不断过敏,我有次晚上回宿舍看到她的脸,惊诧:卧槽你脸怎么成这样了。她因为开朗很容易会接近一个人,所以我一点也不怕她在新环境不开心,但是前段时间看她也开始发忧伤励志的说说,我心里难免不安。快发车的时候终于我没忍住开始哭。我没敢抱她,我不敢很亲密接触一个人,是不敢不是觉得矫情。超哥借故问我们要不要吃小姑娘冰激凌,我抹着泪抽泣说要。冰激凌不正宗,真难吃,带着那种劣质冰激凌独有的甜,我边哭边说这冰激凌是假的。大丽坐在皮箱上边哭变点头。那种劣质的甜味,散发出的气息像是幻灭的梦境。我记得你那段时间喜欢权志龙,老做他招牌动作把手指打开捂住眼睛。你看,终于我现在开始喜欢权志龙,你也喜欢我喜欢的田馥甄。
最后是我。二铭送我。我们俩每年回家都互相送对方,买临近时间的票,她记我发车的时刻点要比我都记得清楚。多亏这四年有她,我才不至于太蠢,希望她也这么觉得。她因为爱情要长久留在长春,我总害怕她没有想清楚,多次问她,给她敲警钟,但我知道她一定想过了而且抱着那种死士的信念。离发车一个小时我们坐在肯德基闲聊,她问我想得到什么。我说内心平静。她说:peace inside 我说嗯。但其实我现在都没有做到,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就暴躁不安。我们俩有着相似的观点。她高中看的书我高中也读了,前段时间我给她说起我曾看过的纪录片第三极里面有句话:能辛苦的建立,也能轻易的放下。她告诉我她在美剧里面也看到藏传佛画,也给我复述了这句话。我太喜欢这种微妙的相似,让我不至于觉得一个人太可怜。一起看过八分钟的温暖,有你的天气,郭敬明系列,无数的最小说,无数的萌芽,甚至有些不入流的小说,恐怕读者很少的那种。两个矫情文艺的少女大四总喜欢怨天忧命。但是抱怨完了还是该干嘛干嘛。检完票转身抱她。她比我矮很多,我听见她闷身带着哭腔说:你要好好的,我也哭着说你要好好的,然后再也没有回头。其实路上我一直在哭,差点放声大哭,哭到旁边铺位的大妈一直不敢跟我说话。后来颤巍巍给了个小甜瓜我才止住哭。我果然没有任何长进,果然还是你老说的丹丹你好蠢呐。
总记得四个人在宿舍窝着。我在打游戏,二铭在看美剧,大丽在看韩剧,学姐在看很晦涩的电影。时不时交叉吐槽这个女主怎么这么丑,看看整容的鼻子还是那么突兀,我时不时在坑队友时候大喊大叫,有时候也骂队友傻叉。相互分离又相互联结。
大学四年。互相见证了快乐和悲伤。在一起熬夜做C语言的题熬不住要睡也被你们斥责吓得不敢睡;考试前晚上大丽总会随机抽查我们三个题,基本没有一道背得出;淘宝总会询问学姐货比三家;老觊觎二铭高中高质量的同班男生八卦人家有没有女朋友自己有没有一丁点希望;帮着安慰家人琐事调解心理问题互抄作业疏解大姨妈时期的郁闷更是多得去了。也有过不开心,脸红脖子粗争执不肯说软话,却在对方感冒头疼时急吼吼拿出自己的药。我不知道我这个室友你们能打几分,但你们在我心里早就满分,也不怕你们骄傲了。
很多很多的温情,让我想到心里就会发酵,膨胀出一种类似幸福的感觉。
人生很长吧。天南地北,说好一起旅行也因为各自原因没有实现,可是我想,如果到彼此的城市去,还是会笑靥如花的去车站接她,吐槽她黑了胖了穿了件难看的衣服。这样就够了。
阴差阳错,曾聚在那个寒冷城市互相成为不再沮丧的理由。把那间小小宿舍共同称为家。下一站,人生旅途不再作伴,却真心祝福喜乐安康。
——谨以此流水账纪念永远的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