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夏天的夜晚是最适合散步的。在夏天较为炎热的地区,入夜之后白天的高温尚存,但至少没有了阳光灼热的炙烤。在家乡这边,无论白天温度再高,太阳一旦落山,气温就降下来不少,在户外还能感受到一丝丝凉风。冬夜太过寒冷,人们都躲进屋里缩在火炉边,夏夜则正好纳凉,小区里、路边与河边上处处是出门散步、吃烧烤、坐在长椅上谈天的人群。除了需要防备无处不在的蚊子和扑面而来的成群蠓虫,夏夜在人群的喧闹、滋滋作响的路边夜市烧烤与夜间开放花木的淡蓝紫色幽香中,变得热闹非常。

记忆中有几个这样的夏夜。在上海夏天傍晚的小街,空气中残留着湿热,路旁舞台的演出刚刚开始,一路上洒满了欢快的音乐声。盘子里鲜红的小龙虾堆得如小山一般,一碟碟炒螺蛳油汪汪的,海鲜烧烤和啤酒的焦黄色浓香充斥着烟气腾腾的路边小摊。在北京学校的夏夜户外,不知名花朵的香气沁人心脾,他人手中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被喝去了一半,淋着孜然调料的烤羊肉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操场上昏黄的灯光在霾的作用下如同在云雾里。在家乡院子里的夏夜,无数飞蛾围绕在破旧的路灯下,被灯光照得铮亮。月见草刚刚盛开的黄色的花朵映衬着即将凋谢的紫茉莉,远处的景物被笼罩在模糊的阴影中,用小孩子带着幻想的眼光看去像是某种精怪。树木不声不响地矗立在黑暗里,仿佛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还隐藏着什么。偶尔一个亮点在黑暗中腾起,也许是难得一见的萤火虫。在芽庄的夏夜里,街边的夜市灯火通明,海边的晚霞却在逐渐褪去,“龙虾婆婆”们带着碳火和码放整齐的龙虾坐在路旁……

如今,家附近的夏夜里,小豆腐在烤架上慢慢起泡、变黄。在烟雾缭绕之中,小街上无数的烤小豆腐摊像一艘艘打着灯的小艇,将小街变成了一条明亮的小河,街道两侧是闪耀着五彩斑斓霓虹灯火的夜市商铺。不远处的小河上,鱼鳞云在夜幕的降临中消散,河水安静地流淌着,街灯与河边小区的彩灯亮起来了,河畔人们的夜生活才正要开始。

每一个不同的夏夜,就如这一盏盏被点亮的灯火一般,逐一在回忆中亮起,铺展开一幅幅生动的人间烟火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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