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座山雕,你厉害着呢,但是我可不怕你,我有枪,嘭,不怕你"陈二炮盯着地 ,边走边说,像自言自语,又像和水仙说话,却分明没抬头看水仙一眼。
“神经病!水仙这是要送孩子去学吧”邻居也是水仙的知心大姐张桃子不耐烦的撇了陈二炮一眼,笑着和水仙打招呼。
“恩”水仙腼腆一笑“周一都要送孩子去城上学,他还不愿意起床”说着水仙往前轻推了一下一脸不情愿的儿子小金豆。往县城走,村子里是城乡通公交的,但有急事或者赶时间的人一般都不会去乘公交。因为公交走的是平坦的但是绕远的路,而绕着盘山公路翻过一座山就到县城了,更多人愿意走这条路,或者开轿车,或者农用三轮车,或者乘村口镇上的黑面包车。
村子里和小金豆一样,每周一去县城读书,周五回家的孩子也有不少,大家都愿意让孩子去城里读书,县里或者市里。负责接送的一般是爷爷奶奶或者留在家的妈妈,男人大多数农忙才从城里回来,有的甚至举家出外地务工。水仙和她老公何杉算是个例外了吧,何杉会木匠托亲戚在县里林场上班,处理木材,不过林场在另外一个挺远的镇子上。
送儿子去学校后,水仙赶回来上午还能来几圈麻将,如今村子里大部分的田都被外地人承包了,一般人家种的田是口粮,收入来源还是靠外出务工赚来的钱。况且现在11月份农闲,留在村子里的老人妇女,除了侃大山,麻将是唯一的消遣了。
“桃子姐”水仙推开张桃子家的大门,随即喊了一声。“水仙来来来”一楼客厅里张桃子赶紧招呼了一声。
“我们刚凑齐了,你打的话你来,刚好,还没开始呢”
“没有没有,我看你们玩就行,我就是找你们说话的”
东晓姐客气的谦让了一下,水仙脸都红了,连忙拒绝,张桃子本来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然后搓起了麻将,水仙看见了,也没说什么顺手拿起凳子坐在张桃子和东晓姐中间。
“今天早上陈二炮又骂你座山雕啦?”东晓姐噗呲笑了一声,似乎对此相当有兴趣。
“陈叔脑子有问题,我就没在意,牌不错啊桃子姐”水仙觉得张桃子手气不错。
“你脾气真好,如果是我,我让我家宋河吓吓他”东晓姐恨恨的说“不过据说疯子的话挺有时候很灵验的”东晓姐讳莫如深的说。“杠,我杠,桃子把牌放下,我杠,你们真是的,第一圈就让我杠”说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晓,你就尽管说话吧,下次再这样算过去了”张桃子略有不快“一神经病说的话能信?莫非水仙还真是座山雕,去山上当山大王?”听张桃子这么说,大家哈哈大笑,水仙也笑了。
“说不好以后水仙可厉害,座山雕多厉害啊是吧,土匪头子啊”东晓边顺牌边说,说完觉得没意思,又接了一句“水仙,我看你前几天怎么住在新房子里,今年刚建好的房子吧,装修这么快。”
“啊”水仙似乎有点紧张,话在嘴里结结巴巴“一楼简单装了,是一楼。那个二楼,二楼没动”水仙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咳嗽了一声,轻轻挪了挪自己的椅子。
“前些天你们新房前停了辆车,我以为是何杉回来了呢”东晓姐碰了一张,不紧不慢的说。
“没有,他哪有车,他让林场朋友帮忙带回来些东西”水仙显得似乎有点不耐烦“那个桃子姐,你们先玩吧,我妈说今天把院子里花池收拾一下,我忘了,东晓姐你们玩,下午我再来找你们玩”水仙心惊肉跳的逃走了。
“不是我说你,晓,你怎么学陈二炮说水仙是座山雕呢,你也脑子不好使了”张桃子看出水仙离开有些不快。
“陈二炮上次说王妮是穆桂英,你看看王妮是不是去省城开出租了,比他男人还能干”东晓神秘兮兮接着说“说不好水仙以后就是个厉害的家伙”
“水仙就不会发脾气,还能怎么厉害,幸亏是何杉是倒插门,要是嫁出去了,水仙会被恶婆婆折磨死”张桃子说完,另外两个邻居也深以为然附和道“水仙脾气就是太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厉害,我是说其他地方厉害,你们不知道罢了”东晓手指轻敲着麻将桌,似乎心里有一些优越感。
“什么厉害不厉害,你现在说话和陈二炮似的,没头没尾”张桃子显然对东晓失去了耐性。
“陈二炮怎么了,疯子人家也是脑袋吃过子弹,吃皇粮,看病不要钱,还能领工资的人,不,用他自己话说是个扛枪的兵王”东晓依旧笑嘻嘻的说。
“我每天去前村喂牛都要经过水仙家的新房子,好几天大门外都停着一辆小轿车,何杉往家带东西太勤了吧”东晓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顺着牌也没抬头。
“林场工作本来就不错,有点红利,场里发点东西托同事带回来,我看非常正常”张桃子受不了东晓阴阳怪气了“你就羡慕人家吧,嫉妒水仙有两套两层小洋楼”气氛变得有点焦躁。
“我羡慕她干啥,别人都说她和林场厂长有一腿,要不哪来的钱”东晓忿忿的说。
张桃子忍不了了“晓,你听谁说的,你这样乱叨叨,让水仙咋做人,天天就是闲的”张桃子抬高了腔调“这牌我宁愿不赢也不点炮”说完就把整手牌摊开了。
在门外只听得麻将的声响,似乎大家都在认真思考牌局,没人说话。
此时隔壁水仙家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