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江(我的家乡)过年真好耍,又吃汤粑又吃嘎。”
儿时,最盼望过年。
留在我记忆深处的,是进了腊月后,乡村里一天比一天浓的年味和我那抑郁的愁思。腊月二十(特别是过年前的最后一次赶场,也称之为封印场),是赶场(即逛街)买年货的日子。要买年画、爆竹、面条、白糖,还有父母给小孩子的新衣服。
孩子们都喜欢“赶场”,我也不例外,因为快过年,家长们出手也大方了,不但能吃到五分毛钱一个的油糍粑(现在也是没次回家都回吃几个),还能雄赳赳、气昂昂地扛回来一根20发的冲天须花(烟花的一种)呢!我们几个孩子都争吵着跟父亲上街,去街上之后,人挤人,堪比在北京深圳这些地方上班挤地铁的场景。
腊月二十四日是“扬尘”的祭日,家家户户都要“打扬尘(就是把房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父亲用被单、晒箕、箬帽,把灶头、水缸、菜橱和桌椅遮盖起来,头戴草帽或包上帕子,挥动长柄“尘帚”,将横梁上、墙角处的蜘蛛网和灰尘掸下来,然后清扫垃圾,擦门窗,洗家具,使家居环境干净、整洁、亮堂,以迎接新年的到来。特别是厨房里的土灶,要清理得格外小心,千万不能得罪了灶王爷,怕他上天庭奏事。
村子里,家家都开始磨米粉备汤圆面料。石碓已经没有几处了,寨上人家就几户人家拼起来合舂一个晚上。这时候寨上的三处石碓“嘭嘭嘭嘭”响起来,煞是热闹。推绿豆粉是土家人(我是土家族,所以我们那边称为土家人)过年的必办之事,母亲把大米浸泡在盆里、配上红薯和韭菜之类的作料,用石磨一转一转磨出来,看到白里带绿的粉浆从磨盘四周慢慢流出,我就在旁边拍手叫喊:“过年了,吃绿豆粉了!”二十六七,各家各户开始做豆腐、杀年猪、宰鸡鸭,大人们整天忙得团团转,孩子们却快乐至极。
除夕那一天,我们村都会熬猪头(自我记事起就有这样一个习俗)熬好了猪头之后就开始祭逝(就是叫我们已走的近亲属来吃饭)要等他们吃完后,我们才可以吃饭。大年初一的早上凌晨五点左右起来放鞭炮,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就是初一早上不能洗头等一些习俗,不过现在很多儿时的习俗已慢慢的淡化,现在的年味也没有儿时的味道,越来越感觉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