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写春天
小学写了好多春天,好多一样的春天。“春天,小溪上的冰融化了,又潺潺地跳跃起来””春天,燕子从南方飞回来”“春天,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安徽的春天里,冬天的流水的确会结冰,春天也的确会融化,但是我从没见过小溪,也不认识燕子,更不识南北,至于百花齐放,我只认识桃花,我唯一有印象的桃树在我家附近的诊所旁边。读“望天书”本人实锤。
初中作文不写春天了,但春天却第一次惊艳了我。温暖的阳光像有魔力一样,让满山的树杈短短几天都发出嫩绿的芽,让整个城镇的每片田野都开满黄色的油菜花。
大学我对春天有了执念,好巧不巧,大家都不注意她。今年春天是大学的第三个年头。第一个春天一晃神就过了,城市没有春天,或者说,春天都被囚禁在花园里。第二个春天因为疫情没有出门。第三个春天悄悄来了,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履行如题任务。
二、赏春
春节期间,很多地方都推出了“赏花”活动,但我觉得这种活动只逛一逛凑凑热闹就是,跟我理解的踏青完全不同。一个只种了花树的花园,头部以上都是开放的花,头部以下都是和你一般高的人群,密密麻麻、叽叽喳喳,自拍、吃零食、手上搭着外套,再多就是有几家装修好看的农家乐。这是一种人与人相聚或娱乐的方式,不是人与自然的交流。
我选择骑自行车,选了一个不太远,但是今天到不了的目的地。途中走的路岔了,走到正在修的死路,弯弯绕绕,磕磕绊绊最后总算走到大路上。
三、插曲
在一段路上,路两边是宽阔的田野,田野荒废了,上面四处冒出绿色的植被,还有蓝紫色的婆婆纳,远处是青蓝色的山脉,一片生机中,路边突然出现一棵枯树。看树干的样貌应该正值壮年,而叶子全都缩紧了,干瘪的枯黄一片片在春风中摇摇欲坠,树干也因失去水分而又干又脆。都说枯木逢春,而此木失春。
四、寻找美
要想欣赏什么的愉悦感最大,最忌讳的就是当伸手党。好比说看日出,你可以在山顶花大价钱订一套日出观景房,定一个六七点的闹钟,拉开窗帘喝着早茶坐在温暖的屋子里看太阳缓缓从山头升起来,而后缩回被窝接着睡。那么这个日出可能和你看过的千千万万个美丽的日出一样美丽,仅此而已。你也可以起个大早,披星戴月地在寒冷的漆黑中爬一段山路,到了观景台,找个地方避风,等待。太阳出来那一刻,你会觉得,一切值得。这个日出的美就和你所付出的努力对等。
旅行也好、踏青也好,都是寻找美的过程。这样的美从来不是一张照片、一段视频,美是一种感受。这是我去木雅看星星那天晚上突然明白的。
那天的行程不是很顺利,早晨出发有人迟到,等了一段时间,出发又遇见堵车,堵车完了车子空调坏了,修好了才上路,车马劳顿,到达目的地已经傍晚了。山上不比山下,太阳一落山就冷得很,中午还穿短袖,晚上就要穿羽绒服,一车的人虽然带了厚衣服,但没想到能到达羽绒服这个厚度,大都冻得瑟瑟发抖。吃过火锅之后,大巴车开到观景台,天暗得只剩下一圈橘红色的夕阳,我们在这样的景色之下开着手机闪光灯,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唱完之后冻得打着抖回车上,虽然之前大家都不认识,但好像突然有了一种热闹的氛围。
我们到了露营地后,大多数人都不太会搭帐篷、安气垫床,一行人中有几个热情的大哥四处帮忙安装,大家都被带动起来,也东奔西走互相帮忙,大家说笑着,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切收拾停当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我一个人坐在阶梯上,面对微亮的夜色,一抬头,满天的星星。
静谧的夜晚,淙淙的流水,叮铃叮铃的转经筒,温柔的群山,偶尔传来的温馨欢笑声,随时可以入眠的安心,和满天的星星。这一刻许多情绪涌上心头,却又像浪花一样被一一抚平、退潮。所有这些加起来,才是美。
想明白这些,就没什么拍照的冲动了,拍照可以把此时此刻的景象记录下来并分享,但是感受不能,照片是光影的艺术,美是感觉的艺术,很多人把这两者混淆了。更多时候,我认为比照片更能够记录美的形式是文字,因为文字可以带来想象,可以共情,创造新的美。
五、骑行
自行车这种交通工具我认为最适合短途出行。它速度不是很快,所以骑行者不用随时担心会撞到别人或者被撞,能够走的路也多种多样,只要人过得去,车基本就没问题,也做得到随走随停。骑车也花不了多少力气(爬坡另算),大多时候都是半靠着惯性往前,所以在骑行途中可以什么都不想,就关注着自己的呼吸、车子碾过路面的声音,也什么都可以想,自己和自己相处。我自认为是想象力丰富的人,所以骑车我从来都有得想。
骑在路上,乡间小路就只我一个人,在明媚的春光里,我好像回到了人的自然属性的身份。我带着新奇的目光观察。沟里清汪汪的水汩汩流着,随处可见活力满满的野花,一大片白的或者一小簇紫的。在水渠边上,一排常青树中间生了一颗雪白的梨花,我停车下来看,惊动了一边的小鸟,灰扑扑的鸟儿蹦跶蹦跶跳开,又几只鸟在同一丛小灌木中被我发现,忽然它们扑扑几下就四散逃开了。
花树从来不好拍,近景拍出来只几枝,没有它亭亭玉立的姿态,远景拍出来杂色太多,基本都是废片。路上遇到好几棵花期的玉兰,我都忍住了没拍,眼睛看得到它的美,一拍下来大都是大失所望,终于,骑在天府绿道,那条窄窄的路上,穿过绿荫,一棵玉兰独独地立在那里,我纠结了一下,骑过了好几米,又退回来,给它拍了几张。玉兰可真的很好看,白色的花开了满树,花儿都向上长,花期不长叶子,远远看就像立了一树的白蝴蝶,在阳光底下近看,花瓣晶莹剔透,雕琢似的。
今日最佳应该是李花吧。李花是小花瓣,一簇一簇地开得整条枝子都是,雪白雪白的,生命力也强,随处可见。这样明媚的踏青日子里,保不齐哪里就碰到一棵。农家院子门口,山坡上,拐角的田野边,都能给路上的人小小的惊喜。
本来说体验一下“春山”,骑车到山脚下的时候,心里暗暗地激动,没曾想真上去了蹬不动。勉为其难的连推带骑,行了两三公里就绕路下山去了。下山的路有五六公里远,一路火花带闪电。路上遇见了一直长尾巴的鸟类,像锦鸡,傲娇地站在高处。
六、结论
今天很开心。
对自然,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爱和敬畏,所以我喜爱的春天一定不在尖叫的海棠里、围栏的桃花林里、被塑料包住根的花树苗里、摩肩接踵的植物园里。她是藏起来的,在拐角的李花里、在汪汪的小溪里、在一个个暖黄色的日光里。
到这里,春天已经不是一种季节,她更像是一种生活习惯。对我来说,春天就是去自然里寻找生机,对你来说,可能是约上三五好友去哪里野餐、赏花、娱乐,在春日的好天气徜徉。不管是哪种形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喜好。
无论如何,祝你春天快乐,四季幸福。
2020.0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