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有些落寞,渐渐暗淡下去,远处的街道还有人在逛悠,人群里有道与他人格格不入的身影,见他头发脏乱无比,互相纠在一起,发色泛黄还带点白,灰尘混合着汗水披沾在上面,目光下移,豆大的汗珠挂在他的额头上,与几道沟壑吻合,脸部如同涂了油蜡,沾了黄土,可他的眼睛很特别,和他对视一眼,仿佛见到了光,炯炯有神,如永不熄灭的烈火。
他身披着一件羽绒服,上面有几个大洞,在这炎炎的夏日,算的上另类,他弯腰躬在街道上回收旧衣服的大绿铁皮子旁,伸出那无比沧桑的手去掏,翻了翻,抽出一件单薄的布衬衫,把它撕成一段段绸布,将其填充到了羽绒服里面,使得整个人略显臃肿。
在他的后腰处,挎着一个帆布包,上面原本的印花消逝地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分布不均的污渍,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他忙活好了那件事后,天色也快暗了,摸着小腹,然后把挎包向上提了一下,又拿手半掩着,像是在保护什么珍视稀宝,随后就向巷子拐去。
这番如同做贼的样子自会受到一些不明觉厉的人来嘲讽,指指点点,若有词呼,但他没有在意,已经习惯了,只是脚步加快,划过了周围的喧嚣。
巷里,脏乱的气息混合着油香散发出来,他走到了这里,东张西望着,手不自觉地伸到那帆布包里面,在里面掏着钱,零零散散的碰撞声不时响起,路旁叫卖的声音很杂,他来到一家稍微看着感觉一点的包子铺,站在摊位面前,比出两根手指,向老板示意要两个,随后就开口问道要多少钱,老板微笑,报出了价格,五毛一个,他背身过去,把帆布包移到正手,开始翻找,每找出一个一毛就放到另一只手上,直到掏出够十个数,然后转身面对包子铺老板,开口要两个馒头,随后把一摞小硬币轻轻放到摊位,老板也拿好馒头给他。
他继续往里面走去,一只手掩着包,一只手往嘴边放去,就着馒头。
边上看到许多新奇的小玩意,他也会踱着步子看看转转,但一些摊老板可就不这么想,一看到他来,纷纷把摊位的东西往自己身旁拉去,眼神像防贼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离去才回位。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他也没必要去解释什么,习惯是个伟大的力量,他对这世俗的眼光早已参悟明白,他叼着馒头来到了巷子的尽头,是一家书店,招牌早已破破烂烂,一走进去,像是老相识般地开口对老板说来两支笔,和三本本子。
老板也似乎见怪不怪,拿了出来,递给他,他爽快地掏出几个大硬币,仿佛只有买这些的时候,他才不斤斤计较,扣扣搜搜。
老板也打趣他:“你把你包里写的给我看看呗,给我看看你下一次来买我就不收你钱,怎样。”
他答道:“你懂个屁,我这可都是匠心之作,也是你配看的吗?”
不等话音落,他就夺步而出,老板感到有些奇怪,但也知道他是个倔脾气,所幸也就不管了,忙活着整理自己的事情。
他走出了这个阴暗却也热闹的巷子,来到了路口,周围也有些人在游荡,但显然和他不是一类人,他走到一处明亮的拐角,蹲下身子,脚搭在有些旧损的柏油路,照着夜晚的灯光,凑了过去,依偎在路灯旁,把身上的包袱给放下,搭在伸直的两腿上,从包里掏出新买的纸笔和新本子,顺着灯光看向他放着的帆布包,里面是他写的东西,小说之类的,包很旧,里面的本子却很新,封面拿是着瘦金体写的字,包括小说的类型。
就这样,他把那之前写的一本本小说拿开放到一旁较为干净的地方,然后把笔拿着,用嘴叼着笔盖,将先前扯出的旧步垫在膝盖上,防止脏了那新本子,翻开了那一张张洁白的纸,用他那满是脏乱驳杂,布满老茧的手,执笔述写那一个个满含情感、追求、梦想的字。
字里行间是作家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