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眉毛上,北方的村庄里光线黯淡,太阳悄悄躲进了山的背后,只留下院子里围走成圈的人影。
人影憧憧,有人仰望,有人低首,围在朱红色的木棺前转走,叨念着通往天国的祝词,各自的脚步连绵,似将声音细碎的斩过,光滑的不见起伏。
随着先生的指引,一行人肩搭塞满纸钱的纸袋,走向了渐染墨色的小路,小路布满碎石,通向村落的深处,走过数间未见灯火的院落,只惊起两三声犬吠。
又长又缓的队伍,方将房屋的影子甩在身后,便一头撞进了田地中间,行至一个不起眼的分叉路口。
先生叫停了队伍,和着领路的人走进了玉米地中,八月的玉米粗壮高大,很快便将人影吞没。
有人悄声提及,此处有一座小庙。
余下的人等待在夜色中,耳畔是蚊蝇汹涌,不停的撞在面目上,众人挥手,却丝毫挡不下不绝的嗡嗡声。
片刻间,先生与人拨开高挺森严的玉米,钻到了众人之间。
仪式简单而直白,有木棍的敲打,有纸钱的焚烧,有众人围立的身影。
跃动的火光,在大块纸灰的掩映下,明暗交替的映照着四周,如同昼夜不休的轮转,一点一点消磨尽生命的力气。
夜色沉浸,火光却渐渐只剩余烬,在烟尘的举托之下,细碎的火星升腾而起,如同流萤一般坠入深空,与头上被风吹过的星群混为一处。
返回的路上,穿过割开田野的小路,人群默不作声,如同被时间挟持,默默行进在两侧连绵的深绿波涛之中。
及至院中,稀疏的人影渐渐散了,揣走了各自的记忆。
告别时,回望堂前的挽联,许多人第一次知晓老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