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一个女朋友快要离开人世,那是我第一次直面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离开。那个傍晚时分见到她时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也说不了什么话,狼不狼狈不必说了,而她见我那刻似乎很安心地闭上了眼。
我一下子眼泪掉了出来。人和人的缘份这么奇怪,有些人临终的时候你能送到,好像只为等你,有些人再怎么等你,你还是送不到。它不由你们的关系决定,这最后的一面或许取决于因缘。
我的那位女友生前风光,子女双全,衣食无忧,她的朋友圈永远报喜不报忧,老公送的名车,名表,家人的团圆餐,小资小调的个人生活,每年家人的国外度假。
一转眼这一切一下子成了过眼云烟。
《西藏生死书》作者索甲仁波切,是蒋扬钦哲的弟子。在他七岁左右时面临了他上师侍者桑腾和喇嘛左顿的死。两者的死亡是不同的,前者死的很痛苦,呼吸逐渐衰弱,肉体败坏,但因为对佛法的信心,平生的训练和上师在身边的安心,桑腾死的很平静。
而左顿的死完全是一位修行人知道自己到了某个该走的时间后自信满满的了脱生死。他用一种特殊的禅定法门把自己的心性和真理的虚空融合为一,这样可以在死时停留于这种境界中数日。
但蒋扬钦者仁波切用极为洒脱的行为阻止了左顿喇嘛的行为,他盯着左顿的眼,咯咯笑了,他带着他修了破瓦法。破瓦法是一种很殊胜的临终修法。
破瓦”二字是藏语,是藏文中的颇瓦(phowa),意思是意识的转换,也作“迁移”讲。说人要死时,把自己带业往生的那个“本元风心”(识神),由业报的蕴身中,迁移出去,另外觅找生趣。
在汉话中,有“往生”一词与之相仿。但是往生,多与“净土”相连。
修破瓦法的,程度有高下之分,未见得一迁便到“净土”。即使不能到净土。亦能如前所说,最低限度,自己可以勉强得到一点主宰,随便可以投生一种生趣。
即在死时,修得好者,尚能“预知时至”,“正念分明”。
不像常人,模模糊糊,全不自主,到临终时,手忙足乱,毫无办法。
当然这些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直面死亡无疑是一个很沉重的课题。
想起我年幼时也面临过很疼我的同族奶奶的死亡,我的父亲把我带去吊唁时,看见一大堆人在布置灵堂虽然掉了几滴泪引得那些人称奇觉得我这个小孩太聪明懂事了,其实我那时对死亡真的很懵懵懂懂疑惑得很,对现场压抑的氛围也极为不适应。
但是现实生活中人们普遍对死亡存在着无知。就像西藏一位上师所说,“人们常常犯了轻视死亡的错误,他们总会这么想,每个人都会死,死不是大不了的事,死再自然不过,我不会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死亡不是终点。
你相信今生之后还有来世吗?如果你相信今生之后还有来世,你的整个生命将会全然改观,你就会延伸出很多个人的责任和道德观。如果你不信,必然会创造出一个以短期利益为目标的社会,对自己的行为和后果不加考虑。内心很少有真正的慈悲,对外部世界也很残暴。
在自杀现象日益严重的今天,很多人对生命的漠视和将死亡视为儿戏。很多人死的时候毫无准备,活着的时候也无准备,他们浑浑噩噩了度一生,以为死后一了百了。实在过于愚蠢。
西方先驱雷蒙德.穆迪对濒死经验的许多科学研究结论:生命不是去世就结束,确实有死后的生命。就是说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佛教把生和死看成一体,死是生命的另一章的开始。它是反应整个意义的一面镜子。
西藏著名诗人(也是个伟大的圣者)密勒日巴尊者说:"我的宗教是生—死—无悔"
如果拒绝死亡的结果,将会毁掉这一生和来生的生生世世。我们将无法充分利用这一生,我们将会受困于终将一死的自己,无法脱离轮回的苦海。
究竟什么可以超越无常和死亡?
西藏佛法的中心:引介“心性”的精要。心性是我们内心甚深的本质,是我们寻找的真理,体悟心性是了解生死之钥。
如果我们了解死亡时即将消散的心,也了解心性更深的实相所呈现的新面向,像天空一样无边无际的心性,是生与死的背景,正如天空拥抱整个宇宙。
对于死亡中阴教法所说“有如孩子投向母亲怀抱”,我们可以借着安住在那个状态,终得解脱。
另外帮助我们显露心性的还有禅坐,它是逐渐体悟和稳定心性的唯一方法。
而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对死亡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