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过往记忆就像是一本笔记本,在不经意的一个瞬间,或者别人一句随口说的话,可能就掀起思绪万千。
思绪回到2000年,我生活在一个五口之家,在这个家里,老一辈的重男轻女观念特别严重。但就是这个不受待见的主,小学三年级居然胖到110斤。如果不是别人一再提醒我,我还不自知呢。
小学一至三年级,我是在本村上的。在村里没有操场更别提跑道了,但是,一到冬天,老师就组织早晨跑步,以村里的主道为跑道,四年级的学生在最前边带队,一年级的学生在后边压轴。“一二一,一二三四”响亮的口号,绝对比鸡叫管用,我家住在村里的中间,也就是说,跑到一半的时候,会经过我家。北屋里,爸爸点了炉子,把压了一夜的水壶,放在地上,将我和弟弟的棉裤轮流放在煤球的火焰下烘烤“快点,棉裤烤热乎了”,掀开10斤重的棉被,真心的不想上学去,可是如果再不起床,就赶不上跑步的队伍了。咬咬牙,三下五除二,戴上围巾,揣几个昨夜切的馒头片,放在嘴里嘎嘣脆。如果放在现在谁会吃那沾着煤球灰的馒头片,连个蘸料也没有。可是炉边的馒头片我吃了整整六年。现在再五花八门的馒头片,也不如当年的有味道。冬天村里打惊的人和气的早的站街的人,都喜欢看我们几个掉队的小胖子是如何奋起直追的。“哎,快跑,你老师刚过去,还能撵上了,你看那个小胖堆,跑步还忘不了吃,哈哈,等着过年出栏啊....”村里的人哄笑一堂,我当时还不知道害羞,就厥厥着屁股追。
新年到,因为我是女孩子,不需要去拜年,就在家等着拜年的爸妈回家,穿新衣服。我的新衣服是腊月二十四在集市上买的,一件黄色带点小碎花的外套,里面有一层滑溜的薄层。穿上带背带的俗称青蛙皮的棉裤,再套上棉花做的小袄,外面新衣加身,顿时精神百倍。但那仅仅是想象而已,老妈不回家。谁能打开柜橱拿衣服,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看着漆黑的天慢慢放亮,在焦急马上要变成不耐烦的时候,妈妈回来了。收拾我们穿好衣服,叮嘱我们今天的饺子不能吃完,每个碗里要留几个“你个小二妮,怎么还吃,别吃了,留着肚子等中午吃猪头肉吧”妈妈一边教育我们,一边将碗筷端到桌子上,随手擦了一下锅台,就赶我们出去玩了。
初一早晨,女孩子都不串门,等拜年磕头的队伍不在大街上穿行了,我就去同学家玩,大奶奶给了几块糖,“拿着吧,别不好意思。”我抬头看看别的小孩,他们都在剥糖纸了,哗啦啦的塑料声,很是悦耳,很是心动。我怯怯的接过糖,塞进兜里,抽出一块,放在嘴里,听着糖和牙齿的撞击声,享受着融化的糖水与口水一起吞咽的幸福感。几个小伙伴,一起搜罗长辈的怜爱,但口袋还总是瘪瘪的。“妮来,怎么多糖,你一块也没拿家来啊,怪不得这么胖呢”“嗨,别说了,孩子不吃怎么长个啊”,“你看看,年前刚买的衣服,现在扣都快蹦开了,还吃里”妈妈对我很无语,但仅仅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中午,小孩每人一碗冒尖的猪头肉下肚,好吃,搞的我们这群没退胎毛的小崽子心里幻想着:要是天天过年就好了。
在村里玩的游戏,几乎都是免费的,或者是布料边脚做的沙包,还有一元几米的皮筋。我喜欢扎堆和姐妹们一起玩,但是只要分组,她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理由就是我比较笨重,皮筋长到腰的高度,我就跳不过去;沙包只要砸向我,我一准躲不过;公安局抓小偷,一定第一个抓我。我被气哭了“你们干嘛和我过不去,我也不想这个笨啊....”我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但是第二天,我又屁颠的找小伙伴们继续快乐耍去了。
在前行的道路上,无论我是什么样子的,坦坦荡荡走自己的路,何须堵别人的嘴。我就是我,一个独一无二的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