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泉州,再也不见

第二次去泉州,也许是最后一次,以后也许没有理由再去了,因为这次是去参加葬礼的。

研究生毕业不到十年,四人寝只剩下了三个人,之前自诩见惯了生死,当真正面对挚友的死讯,还是有点措手不及,有点不愿相信。

事情发生在上周五晚,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订最早的机票飞往泉州,飞机延误两个半小时,等我感到,人已经火化了。直到离开泉州,都还不能相信他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临走前陪他夫人吃饭,聊起他离开时的情景。他是在地下车库自家的车里烧炭自杀的,没有遗嘱,没有遗憾,只留下了一张越来越潦草的字条“离婚父母不开心,不离婚你我不开心,只有我离开,对大家都好”,车门关着,并没有上锁。

虽然知道他压力很大,有抑郁症,但是之前一年两次见面,言语间感觉有所好转。月前听说带妻、子同游西湖,还在暗自替他们高兴,本想小聚,却被他以时间紧为由婉拒,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字条表明了一切,是抑郁症带走了他,让他彻底的解脱。

本以为抑郁症离我很远,因为我是一个天生的乐观派,没有什么能够让我痛苦很久。大概两年前曾有段时间压力很大,稍焦虑,稍抑郁,因为专业的原因,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是读书救了我,或者说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当时感觉自己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半年多没怎么读书,半年多没听音乐,半年多没出门旅行。当我自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情况并没有好转,因为我几乎知道所有治疗抑郁症的方法,心理医生会对我说什么,严重的话会给我用什么药,有哪些方法疏导,这就导致我对这些方法几乎耐药,耐药就意味着无法治疗,只能靠自己。当时我采用了一个极端的方法——逼自己读书,开始很慢,读不进去。我就找了一个小本子,记下这期间读过的每一本书的名字和读书的日期,就像为了完成读书的目标,几个月之后,读书的目的不同了,不需要再强迫自己,而是完全停不下来,有时甚至需要强迫自己放下手中的书而去做应该做的工作。

忘记了具体的康复时间,因为根本不再去想抑郁症了,因为我找回了自己的爱好,找回了读书的乐趣,找回了对音乐的喜爱,找回了对美食的喜爱。我知道,我没事了。

他却没有,我相信他跟我经历了同样的过程,他曾经去看过两个心理医生,都只看了一次,试想,有几个心理医生能比一个医学博士更了解自己的疾病呢!他终究没能再次找回自己的爱好,也没能找回对生活的希望,他选择了放弃,抛下了父母、妻子、还有两个儿子。

很想大骂他一顿,像上学时那样,骂他幼稚,不能吃苦,不负责任,只顾自己;很想再次拉着他,一起通宵打游戏;很像再次跟他一起打篮球,打扑克。

参加完葬礼,我们就都离开了泉州,想象着,早晨醒来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只是稍微真实了一些。

替你喝杯酒,祝你上天堂,以后的日子,要多些观察,不要再忽略身边的亲朋好友,不要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周围。

再见泉州,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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