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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两回:长夏未央【3—4】
直到多年后,我才想明白,我当时的内心大概是想探寻对方的大一时光。
首先想起的是,刚刚过去的暑期社会实践。和老李的熟识,也是因为这个暑假。
新大是一所以文科见长的,也是第一批985、211工程重点建设的综合型大学,学生活动丰富多彩,其中社会实践更是在全省乃至全国前列。每年到4月下旬,盛夏来临之际,从校团委、学生会到各院系分团委、学生会都会自发组织起来。
大一,热血青年欢乐多,我当然也特积极,带头组队参加活动。我给组建的这个团队取名为“龙鸣之队”,正好与龙鸣校区拓荒者身份相契合。
团队一共是8人,我、洛辰、小德、天翔,还有四个同班女生:来自河北顾颖、湖南柳梦帆、浙江东阳杜曦和江州太湖方草。
在感动中国三农人物提名奖获得者——大三学长陈嘉伟的指导下,我们团队很快确定了选题——农民视角下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调查研究的地点,选在改革开放发起的地方——凤阳县。
在凤阳县梨园村,我等一行感受到了,当年18户带头按红手印搞大包干,使得梨园村人们温饱得以解决,也开启了农村改革。如今,近30年过去了,梨园村依然没有像深圳那样由一个小渔村成长为大都市。
看看淳朴的农民,再想想自己,我顿感不虚此行,要倍加努力,方能有所作为。改变世界,都是从改变自己开始。
再加上,连日来的大雨倾盆,在这北方的乡下,我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在小德的家中,第一个不眠之夜。
“嗨,睡了吗?你们团队怎么样啦?”正要睡之际,接到李晓萌发来一短信。
李晓萌,新闻学院的才女。我们是大一加入校学生会的相识的,但那个时候彼此并不熟悉,真正熟悉起来,是因为社团开会,不打不相识。
刚入学那会,李晓萌和我各自的社团为了搞活动,在食堂二楼开会,原本各自谁也不挨着谁,就为一张桌子的事情,两边理论起来,不打不相识,居然拌嘴、斗嘴,不曾想,却也成了好朋友。
“不怎么样啊,累屁了,起早贪黑发问卷,搞访谈,你们呢?”我在地铺转了个身,回复道。
“我们呀,差不多啦,对了,我们在宿县的一个矿区呢,调查矿区安全问题,你们在哪啊?”李晓萌问我。
“我们在凤阳呢,离你们那估计得有千里之遥吧,哈哈”。
“也没有吧,挺近的啊”。
就这样,连续几天,我和李晓萌每天晚间相互汇报、督促实践活动进展,分析情况,有说有笑,有时候也打打电话,好哥们就是这样炼成的。
在生产队,看到一户老婆婆,一家一年收入不足5000元。顾颖她们几个女生更是哭的稀里哗啦。
这龙鸣之队的成员,除了小德,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北方的农村,当然也包括我。
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切肤之体会。
梨园村的现状,18个红手印让大家吃饱饭。
一周的实践结束了,我也回到家乡宁江。
在回宁江的路上,我跟李晓萌一直在聊短信。
堂妹洛馨也从上海回到老家。
青春不正是一场大雨吗?纵使感冒了,谁都想再来一回。
6
9月20日,又是一个校庆日,选修课选到不能再改为止,我们大二开学已两周了。周一晚、上课之前,我接到李晓萌的电话,“嗨,哥们,有个大型活动,要不要参与下”。
“啥活动,说来听听,我们最讲政治了,一定全力支持您老人家的任何战略决策和部署!”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不对,应是说是快,那时迟。因为我正寻思着今晚刘老师的课,此刻并不想被李晓萌打乱。
“行了,别废话了,是这样的,我们学习部想策划一期活动,是想在学校发起一个全民参与的校园趣味活动。有没有兴趣?”,电话那头催促着。
“听起来很有意思,这样吧,我们见面聊,老地方。”我被这个策划吸引,已然决定了翘课,给张老师发了个请假的短信。
对于学生活动,我一向是热衷的。早在大一时,就申请加入了校学生会,同时也加入了政院学生会。到了大二,综合考虑,院里委任我为院学生会办公室主任;当然,无论哪里都没有免费的午餐,院团委书记柳老师语重心长,必须放弃校学生会的职务,专心为我们政院服务。
坦白讲,我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于是便同意了柳书记的意见。柳书记还是我的美女辅导员。
事实上,人心都是贪婪的。对于校学生会,我也是相当留恋的,因为在每周例会上,都可以见到学习部的李晓萌,这个女孩是我特别欣赏的。办事果断、够哥们义气,简直一女汉子,也一点都不萌,但是我很喜欢。眼看着李晓萌和自己都要被提升为副部长和副秘书长,却不曾想,这下子就要离开校学生会这样的团队,不舍的是人,而这样的不舍,是历久弥新,但不会太久。
初秋的晚上,没有月亮,繁星点点。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三楼会议室内,李晓萌正在等我。后来我才知道,这厮要拉我入伙,是考虑到我院是新大第一大学院,人数众多,倘若得到支持和参与,活动没准能一炮而红。
就在这个三楼会议室,新大首届校园趣味大赛工作小组正式成立。由新大校团委统一领导,委托校学生会主办,校学生会学习部承办、政府管理学院学生会协办。
这样一个格局拉开后,每周一晚上在大学生活动中心3楼会议室开碰头会。
事情正在起变化。从策划方案到具体发布公告,只花了2周时间。为了做好这项工作,经柳老师同意,我在政府管理学院活动动员会上,做了即席发言。大一大二大三各专业的团支部书记参会。
从9月到10月初,国庆之后,活动正式开始。这次活动引起了新大同学们广泛参与,从踢毽子、跳绳子到背国旗等应有尽有,项目总数47个。
从各院系报名人数来看,踊跃程度超乎我们想象。这无疑给繁杂而重复的大学文化生活,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开风气之先也,大学也,诚哉斯言。
然而这个国庆,我不知该回家还是去哪,总之是不知所措。索性选择泡图书馆。因为这个国庆,全新的图书馆——文一阁,正式投入使用。
这座气势恢弘的图书馆,是由同济大学设计,整个馆舍由A、B、C三个功能分区组成,A、B区地上6层,C区八角楼地上8层,总建筑面积4.06万平方米,实行的是大开间、流通、阅览一体化的服务模式。号称华东地区最大单体图书馆,确实也比国家图书馆还要壮观。
新大有个不成文的校训——夹着脑袋读书,这不仅仅在龙鸣校区,在老校区龙图校区也是如此,堪称双城读书记。新大学风蔚蔚然乎大观也。自从1958年建校以来,一直是敢为人先的,是第一批次的211、985工程院校。
宋文君同学自打在我的指点下,加入学生会学习部后,更加热爱学习了,还常常约我一起自习。这个国庆节,得知我没有回家,她居然也跑到学校,非得跟我一起泡图书馆。这让我有些恐惧。恐惧来自于内心,自己虽对这个小师妹没有不好感,但还不能上升到好感。
赫兹伯格的双因素激励理论,就提到在好与不好之间,还存在不是不好。在遇到宋文君之后,我对这一主张认识更加深刻了。人往往就是这样,可能某一个细节会触动到自己。
第一次希望节假日快速结束。
假期结束后,第一个周三晚上,青年学术学会招新大会,安排在北楼的一个大教室里,肖伟当选会长,大康还有我当选为副会长,同时,根据会议安排,我要作一个主旨演讲。
在演讲结束之前,面对这一群,如同去年的我们一样,三分虔诚、五分好奇、两分跟风的新生,我忽而想起了一幅高中老师的对联,于是我拿起一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下来:
南剧南菜南茶南商南州另有四宝;江山江水江风江韵江州尽是一流。希望在座的同学们,是江南的,都是一流;祖国其他地方的同学们,大家来到江南省,也都能成为一流。
当宋文君帮我拿着外套时,我竟然感觉有点怪怪的味道。
散场之后,我跟会长肖伟一起商量着社团发展。当然,也包括大康。大康,1988年出生于江南省新北县,为人十分仗义,大一时曾借我一笔不菲的费用,我至今都没有归还。我说的是至今。
为了帮助这些不太热衷学生活动的同学们,轻易拿到这一部分活动学分,我把室友洛辰、天翔、孟凡都拉进来,分别担任了实践部部长、外联部部长和学习部部长。
我们一改以往总是以“放电影+讲解学术”的陈旧模式,发掘学术内涵,采取部长取名、副部长取实,鼓励大一新生,激发内在活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每周二能够见到一次刘老师,姜瑜还有众多美女外,大都忙忙碌碌。
很快,临近11月,校园文化艺术节还在持续推进。
江南省两年一度的辩论赛开赛在即,本次大赛由团省委、省学联、省教育厅联合主办,决赛定在新大。
经过趣味吉尼斯大赛后,我竟然开始更多关注姜瑜这个女生了。
慢慢地我也了解到,新学期,姜瑜当选新闻专业班长;且学校新青在线的负责人之一,主要管理新州青年(XZQN)这个BBS。
姜瑜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女生,钢琴十级不是吹嘘的。
一个周三,中午,桂园餐厅二楼。
“最近是不是恋爱了”,李晓萌坐我对面,边吃饭边八卦。
面对李晓萌的质问,我竟无言以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关于郑小雨,李晓萌是知道的。她也喜欢拿这个事情打趣我。
“是啊,你怎么知道呀,老萌萌”,我故作姿态。
“这次又看中了哪家姑娘,你不是一直自诩对我们家小雨同学念念不忘吗?”
“念念不忘,未必有回响”,说出这句话本身,我内心还是坚信的。
老李追问,“到底是哪家姑娘”。
“还没影子呢,到时候,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好吧,老萌萌,言归正传,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这次江南省“百辩纵横杯”大学生辩论赛,新大经过层层选拔,最后由新闻传播学院、法学院、计算机学院和政府管理学院四家的最强辩手组成的最强战队,下午就要与省工大在一起进行半决赛。
李晓萌是一辩,我是四辩。
纵横杯辩论赛在打初赛时,地点就在新大学生活动中心。
也因为这场半决赛,让姜瑜对我有了新的认识。
而之所以去看这一场辩论赛,后来我才知道,姜瑜其实是陪老李。
辩题:是否以成败论英雄。
场下抽签是李晓萌,抽到反方时,老李笑着对我说,我们赢定了。
对手是省工大的。而当时的我自然不会知道,这场辩论赛决定了许多事情,也影响了许多。多年以后,我高中同学高阳的老公就是这队的四辩手。
很快,就到我总结陈词了。
朋友们,今天我们在这里讨论这样一个辩题,我想再次重申我方观点:
首先,成功了就是英雄吗?当希特勒的第三帝国横扫欧洲时,他成功地一周灭亡波兰,几个月就灭亡法国,我们能说他是英雄吗?秦桧成功地将岳飞莫须有杀害在风波亭,我们能认为他是英雄吗?
其次,失败了就不是英雄吗?枫桥夜泊的作者张继匆匆那年落榜了,却被人们记住。岳飞直捣黄龙的愿望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失败了,他依然是我们的大英雄。
最后,综合而言,失败和成功是一对对立矛盾,然而英雄与否却不是,在同一事件中,成败必有一方,但都可能不是英雄,也有可能都是英雄,比如滑铁卢的拿破仑和威灵顿,一胜一败,彼此都尊重对方为英雄。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一个用国号为一个民族命了名,另一个自刎乌江,我们谁又能说他们不是英雄呢?
以上,我们再次强调我方观点,当今世界、多元社会,不以成败论英雄。
当姜瑜为此鼓掌时,我也发现了姜瑜坐在观众席。
大家一起欢聚一堂,在校外的老四川酒楼。
“姜小鱼,你也在”,庆功的时候,我惊奇发现,姜瑜正坐在李晓萌旁边,两人有说有笑。
“怎么了,这位美女你也认识啊?”我好奇地凑过去问道,心里却有点小窃喜,因为李晓萌认识姜瑜,想来对我,也是极好的。
“当然了,这是我的美女室友,姜瑜”,李晓萌介绍道。
姜瑜也是一愣。
“这就是洛夏,我的好哥们”,李晓萌笑道。
“原来如此”,姜瑜若有所思。
“是啊,这哥们可是个多情的主,姜瑜你可要小心啊”,李晓萌凑着耳朵对姜瑜说。
“去你的,老萌萌”我生怕这晓萌说些什么。
“我小心什么?哈哈,你是不是怕别人抢走啊?”姜瑜反问。
“去去去,才不是呢,就是好哥们,没别的,你可别多想啊,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撮合下哦”
“你们在悄悄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啊”我凑过来问。
“说你要请客,有没有?”
“有啊,我请大家酸梅汁”。
吃饭的时候,李晓萌跟姜瑜坐在一边,姜瑜成了我的对面,第一次这么正式看着这个姑娘,白皙的脸庞,干净的眼睛,这似曾相识。
相聚甚欢。
我一直很相信,《孔子家语》所言的,“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和李晓萌同处一室,必定很棒。这几乎使得我对姜瑜有了几分好感。
时间不紧不慢,年轮滚到冬天。这就意味着,新大这些英语很差或较差的同学们,也可以考CET-4了,当然也包括我。
而那些英语达人们,早在大一将其过掉,现在和这些菜鸟们一道考CET-6。在我的38宿舍,英语成绩好中差均衡,孟凡最好,这次考CET-6;从高考成绩来看,天翔稍微好一些,当然好得也有限;我次之,洛辰又次之。玩的比较好的对面宿舍的、称得上38宿舍小五的小德则介于孟凡和二洛之间。
12月22日,周六上午,全国CET-4考试顺利举行。
走出考场,我一脸轻松。
圣诞节的前三天,当校园文化艺术节上,宣布各类比赛结果时,校团委老师隆重宣布了首届趣味大赛总共项目47个,参赛人次累计共3000人次,政管院获得了38个冠军,参赛1089人次。
从此,这样的一个活动自07年夏秋开始,一直在新大延续发展至今。
对我而言,看到这个成绩,虽然确实很累,但是心里很高兴。对得起李晓萌、也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此外,这次活动还有个收获就是,一位曾经很依赖我的小学妹,宋文君居然跟我表白。
什么屁大点事都会发个信息问问,就像自己的哥哥一般。
“臭丫头,喜欢我啥啊,我可不是一个好男朋友,我只会做你的好学长、好哥哥!”我没好气说,“另外,我可告诉你,不要瞎想这些,好好学习,拿奖学金才是正道!”
文君一听,学长这是在鼓励自己拿奖学金啊。新大的奖学金制度也进行了改革,2007年开始,将每学期的奖学金改为一年一评,主要原因是就业市场上,新州几个大学开始对新大的证书太多有意见,因此向教育主管部门告发了此事。
“学长过几天就要圣诞节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啊!我送给你啊!”
但我此时,矛盾异常。一个女生在心中慢慢萌发、滋长。那就是每周二占座的姜瑜同学。这种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