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分手了。
他疗伤三个月,这是他今年第一次赴约。
那天他坐在人群中,一改往日的热闹,沉默如土。我们开着玩笑却又心照不宣地避开关于他的话题,大家刻意的笑声和压抑的气氛让我喘不过气,我借口去了洗手间,刚出来就碰到Z,他对我说:出去走走。我点头。
Z说:其实你们不用刻意避开关于我的问题的,我没那么脆弱。我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他买了两瓶水,拧开递给我一瓶。他喝了一口水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静默了一会,看着他问:真的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吗?他坐在台阶上眯着眼看太阳,良久,他说:怎么会呢,只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我坐在他身旁,示意他继续,他低头看着鞋又说:你知道她说分手时我的感受吗?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了热泪。我其实是放不下她的,曾经那样爱着的人,爱到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却又预谋已久地离开了。他垂头说:或许是太年轻的我们还不懂得如何去爱,只知道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给对方,却不曾问过她想不想要。可能是以前有太多矛盾没说清,很多细节慢慢累积,慢慢从爱变成不爱,变成相看两相厌。其实可能我们的一句解释一点行动就可以把不好的清零。但是我们没人去做。我们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动于衷,像是棋逢对手一般,互相僵持,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认输。他偏头看我:我一直认为那些失恋了以后要寻死觅活的姑娘特别幼稚,到我自己了我才知道,不光姑娘喜欢这么做,小伙也喜欢,大概是爱得太深刻太投入才会有如此决绝的想法吧。我说:你这倒是应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句话。他笑:人啊,总是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总是要自己摔了跟头才知道路不好走,总是要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到了实实在在的生活中,我们只能像盲人摸象一般,摸索着前进,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走,那些所谓的道理全被忘在了脑后,我们身体力行地证明实践才能出真知,我们想拥有的东西太多太多,我们一路上失去的东西也太多太多,如若我们不能坦然接受所失去的那么我们又凭什么拥有所想要的。
Z后来走出了阴影,只是偶尔也会驻足在他们曾一起所走过的街,所进过的店。他或许永远都忘不了她,就算时间让她变成了疤,那也是他生命中一道无法消退的痕迹。即使他们一起去过的电影院在重新装修,一起去过的店子换了装潢,一起喝过的咖啡味道变淡了,街角那个一起逛过的花店不开了,一起买过的花不再那么芬芳迷人,一起认识的朋友也渐渐少了联系,可他依然会记得她,记得她为他绽开的笑脸,记得她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记得那些感动的瞬间,记得一起跨年的场景,记得他们一起在河边放过的烟花,记得每一个生活中的片段,然后慢慢放下她。
失去是为了更好的获得。
你我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