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乐乐在幼儿园里很受欢迎,据老师说,她爱分享,对人友好,小朋友们都喜欢跟她玩。她有时会带一些小玩具去幼儿园,多半会送给小伙伴。
有一阵,我发现她回家后会说起谁拿了她的玩具不还给她,然后很不开心的样子。
头两次,我没当回事,因为自己没在场,也不好评论,只是以“啊”“哦”来回应。
这一天,乐回来后告诉我,她早上拿去的两个小车子分别送给了佳佳和元元。我就问了句:“哦,是你自己愿意送给他们的吗?”她的神情还是跟前两次一样,很不情愿,接着说:“他们玩了好久都不给我,然后就把车子带回家了。”
当孩子再三如此表露后,我有点不淡定了,内心有些情绪似乎被勾出来了,像是某种担心或疑惑。担心什么呢,就是担心她是否出于自愿。疑惑什么呢,疑惑她是因为怕小朋友不跟她玩才想送,还是因为真的很享受送东西的快乐?
于是我跟老师进行了沟通,看看实际情况又是如何。
老师所看到的是,一进门佳佳就很高兴说:“看,这是乐乐送给我的车子!”乐乐正好在旁边,也很高兴地说:“这是我愿意送给佳佳的!”另一个小车子,也是同样,在元元的询问下,乐乐高兴地回答愿意,看不出有什么不情愿。
这样,我就更加捉摸不透了。我并不在乎车子被送出去这件事,而是纠结于乐乐是不是发自内心的行为。
我喜欢她的大方分享,但希望这是建立在她自愿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在她想拒绝的时候能有力量说“不”。
晚上讲完故事后,我有意无意地跟乐乐聊起了玩具的事。乐乐还是对佳佳和元元有所抱怨。我有点烦闷,就回了句:“既然你送出去了,就不能要回来了啊。要么你就别送,要就别带玩具去幼园。”乐乐看着我,哇地大哭起来。孩子很敏感,感觉到我有情绪。
我很懊恼,孩子不会拒绝这个事让我倍感压力。我实在有点辞穷,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安慰还是想办法?好像都不对。说穿了,我的确有让乐不要带玩具的念头,那样就不会发生不情愿的事了。但我更希望孩子能够妥善处理此类的冲突,否则就一直是个纠结的循环。
我跟园长大黄交流了晚上的情况。大黄回应:“她的东西送出去了,可能完后又想要回来,她有一些情绪是正常的,她跟你讲述,也可能仅仅只想诉说一下,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去倾听她的情绪,而不是急于去给她评判或建议。”
我的思路突然就清晰了。女儿送玩具是出于讨好还是自愿不重要,旁人是无法揣测的。说到底这是孩子自己的事,不管她情不情愿,不管她事后是何感觉,这都是她自己需要承担和面对的。我在这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倾听。
我不再跟乐乐提玩具的事,该怎么给她买玩具就还是按我们协商好的来买,该怎么支配玩具则交给她自己。想明白了,我心里便放松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乐乐回家还会说起跟小伙伴之间争夺玩具的事,有一些虚构与真实交叉。
开始是这样的。
乐乐:“妈妈,今天阿不要我送那个卡片给他,我不愿意,他就一把抢过我的卡片,然后我就哭了。”
我询问:“哦,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乐乐说:“我很伤心,我很害怕!我想妈妈了!他不能抢我的卡片!”
我什么也没说了,就抱了一会儿她。稍后她便开心地去玩了。
再过一段时间,我发现,事件类似,但内容不一样了。
乐乐:“妈妈,今天阿不要我送那个贴贴纸给他,我说:‘不行,我不愿意送给你!’他说:‘不行,这是我的!’我就大声说:‘这是我的!我不愿意就不愿意!’然后他就哭了。”
我回:“哦,是这样的呢!”
真实也好,虚构也好,我不去深究了。编故事或许是孩子释放情绪的一个途径。任何评说和建议都只会是我头脑的想法,而非孩子自己总结的经验。我要做的就是一个倾听者。
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去幼儿园接乐乐,听到以下一段对话。
佳佳:乐乐,你的这个发夹好漂亮,愿意送给我不?
乐乐:是啊,我的发夹很漂亮,可是我不愿意送给你。你可以要妈妈给你买啊。
佳佳:哦,好吧,你是在哪里买的啊?
乐乐:就在那个麦德龙那里。
她俩的对话还有很长,两个孩子从发夹跳到了其他话题。
我从心底笑了。不知不觉,拒绝变得很轻松。
我深刻地感受到倾听的力量。在女儿的故事讲述当中,她的某些不适的情绪也在慢慢释放,这个过程包含了情绪的自然流淌及内在的建构,而我的倾听传达了一种安定与信任。无形当中,给到她力量。
随着时间的变化,她的故事也起了变化,正是因为她的内心起了变化。在悄悄的摸索当中,她形成了自己的主见。
信任孩子,无忧无惧。妈妈的内心自由了,孩子的内心也能感受到。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