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鱼

一大早,父亲来电话,问要不要给我儿子,他外孙买银鱼。

“啥,银鱼?”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知道吗,现在咱老家都传开了,说为了避灾星,爷爷必须给孙子买一个银制品的小鱼,现在咱村里家家户户只要有孙子的都买了……”父亲滔滔不绝,“啥,跟啥,瞎传,这都是迷信”我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父亲的话“这都是人家推销的策略,想着赚钱的,就你们一个个信以为真。

“嗨,谁不知道,可是人家都买了,就咱一家也不好。我昨天上街给家里两个孩子都买了,不贵,两个才一百多。您娘说了,这自家孙子买了,如果不给外孙、外孙女买,也说不过去,我想着征求你们的意见呢!”父亲依旧唠唠叨叨,“我不信,俺也不要,小宇都多大了”只要听说这样的事情,我就头大。

也不知是咋回事,年年岁岁,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在农村蔓延,先是从一个村,然后两个村,慢慢的凡是听到风声的地方,都纷纷效仿。商人高兴的数钱,那些被迫买单的个个哭丧着脸,嘴里骂着还得照办。

这种传言,年年都有,只是年年版本不同:最久远的记忆在我八岁。那年夏天,村里流传:外婆必须给外孙送四个煮熟的红鸡蛋,否则就会有意外发生,外婆们争先恐后唯恐送迟了,出现差错,吃不了兜着走;后来又流传姑姑给侄子买水瓶、买大盆;侄子给姑姑回方便面和火腿肠,讨其平平安安之意。

我家弟兄多,侄子也多,弄得两个大姑姐好破费了一笔小钱,而我们回去的方便面和火腿肠更是让她们吃的腻歪了好多天。

后来一个传言接着一个传言:买雨伞、买鞋子、买手表……与其紧密相关的就是如果不这样,就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降临,说的神乎其神,说的毛骨悚然,几乎都关怀着亲人的平安和健康。

任随都不会拿自己亲人、朋友的身体和命运开玩笑,无论信与不信,还是愿意花小钱乞讨个平安,也就出现了趋之若鹜,纷纷效仿的局面。

于是这种事情就有了滋生的土壤,也有了传续下去的可能,年年岁岁,总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散布出这样、那样的谣言。而且每次都是率先在农村崛起,关乎的对象,不是孩子就是壮年人,从不在老人身上打主意、琢其根源:一是现在孩子稀罕,是全家的宝贝,壮年是家里顶梁柱,都唯恐出现点岔子;二是农村封建迷信的思想依然根深蒂固,而且偏听偏信,很容易就着了道;三是现在条件好,也就是不差钱,为了自己的亲人真是花个百儿八十,也不算什么。

就是因为摸清了大家这种心理,那些编排这些谣言的人才能屡屡得手,从红鸡蛋、暖水瓶、雨伞……到今年的小银鱼,这些都是鸡零狗碎的东西,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可是一家又一家算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而且这些并不是多少实惠的东西,买回来大多数不是束之高阁,就是弃之不用。归根结底就是一种浪费。

其实人这一生,就像月有圆缺,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如果大家把平安和祝福,全都寄托在一件件莫名其妙的东西上,稍有点头脑和见识的人都会在心里冷笑。

可这又如何,一点都不妨碍这种言传的散播:今年流行买银鱼,不知明年又该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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