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浪已经持续两天两夜了,每次大浪过来的时候,小渔船都像是被掀到空中,然后再掉到水面上。“也不知道这艘小船能不能扛得住这样的大风浪。”操着舵的船长王鹏咕哝道。从水手到船长,王鹏干渔船都干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风浪。
船长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船舱。房间里很凌乱,地面上到处都是书,毛巾,衣服,都是掉下来的东西,地上还有一些呕吐物,也不知道是谁吐的。水杯洋葱土豆之类圆鼓鼓的东西在地板上滚来滚去。虽然很多东西之前都固定好了,大风浪一来,还是都掉下来了。
船上的船员和渔民也没心思去收拾,这种大风浪,人都摇的晕乎乎的,头很难受,肚子里反胃,人也不想动,饿了就喝口水,随便嚼点干粮。看着有些人怕被摇下来,用绳子把自己捆在床上,船长有些无奈的笑了。只期盼暴风雨能快点停了,不然船没有被摇沉,人也被饿死了晃死了。
本来这艘渔船是打算出去捕鱼的,结果出来的第四天就遇到大风浪。一条鱼也没捕到。他们是跟另一条船一起出来的,那条船的船长是他姐夫。两条船都是一起航行,一起捕鱼,一直相隔没多远。大风浪来的时候,另一条船就消失了,通讯设备怎么都联系不上。船长不禁为姐夫的安危担心起来了。
这次回家就把这艘渔船卖了吧,买船的贷款已经还的差不多了。这艘渔船还有渔网,卖个八十万一百万,安安心心回陆地上工作吧,海上捕鱼真是危险太大了,拿命换钱啊。二十多年遇到过太多的危险,好在都吉人天相,安安全全的过去了。这一次是最危险的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船长心里琢磨着。
风景开始小了一些了,照这样的情况下,明天早上风浪就会停了。到时找到姐夫的船就回家吧,也不捕鱼了,想到先前卖船的打算,船长现在只想早点回家。
船长起身,把舵交给了大副王博。这条船的大副也在渔船上干了十多年了。船长对船上的船员和渔民还是很放心的,他们和自己都来自同一个村,多少都沾亲带故,开船捕鱼的经验也很丰富。船长想,怎么样也要把他们都安全的带回家。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的船长终于合上了眼。刚睡着没多久。船长就听到“乓——乓——乓”的敲击声,后来声音停了,过了一会又响了。 “乓——乓——乓”的响个不停,这次再没停下来了。船长很不情愿,还是睁开了眼,准备起床看看发生了什么。
船长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平坦的陆地上。在一个古老的镇子里,房子都是古老的瓦房。有一条街市,街市里有很多店铺,挂着很多的招牌。天色有些暗,店铺屋檐下挂着纸灯笼。
船长发现这个镇子透着很多的古怪,所有的灯笼都是白色的,店铺房间都很艳丽,但那些房子墙好像都很单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漫长的街市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凉风嗖嗖的吹来, 船长心里有些畏惧。
这时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船长有些安心了,急忙走过去。发现声音是从一家戏院穿出来的, 戏院是整个集市最壮观的房子,红瓦白墙,戏院的屋顶上雕着很多龙的图像。戏院有两层,唱戏的就在第二层,直接对着大街。街上站满了很多人。船长想,原来店铺里没人是因为都跑来听戏啦。
船长也在最后面看戏。戏台上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唱戏的女人很漂亮,皮肤很白,唇红齿白,眼睛黑黑的,很好看,只是脸有点僵硬,像是蜡像一样。那个女戏子打扮的像个武将,插满标枪顶带花翎。船长平时也不爱看戏,不懂她唱的什么。只是经常听到那个女人唱到,“长生,长安”,戏台下面的观众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船长还是觉得到处透着一种古怪。正在疑惑中,突然戏台着起火来。整个戏台整个集镇一下子陷入了火海。船长急忙跑到空旷的地方去,回头看一眼,戏台的女人还在唱着,“长生,长安——”台下的那么多人依然是一动不动。很快都融入了火海。
船长忍住了疑惑,一直跑,跑到了一片空旷的土地上。看到了一座庙,庙好像也有烧过的痕迹。仔细一看,这座庙和刚才的那座戏台很像。一样的红色屋顶,一样的白色墙壁,还有那些龙图案的雕像。只是戏台也变成了一堵墙,写着大大的”庙”。
船长转头一看,发现这片空旷的地方除了这座庙,到处都是被烧剩下来的灰烬。原来跑了这么久,这就是原来的集镇。
这时船长看到一个披着漆黑长头发的女人一边在烧纸钱,一边在哭泣。船长走过去,想安慰她,问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船长走过去发现,那个女人就是之前唱戏的戏子。只是脱了之前的戏装,换了一身素服。
那个女子收了哭泣声,向船长行了一个礼。跟他讲了这里发生的事。
原来,这片地方确实是一片繁华的集镇。那个女人也在戏台里唱戏,是戏台当红的角。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夜里,戏台里有个人不小心把戏台烧了,因为这里的房子易燃。整个镇子都烧了起来。因为是在夜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被烧死了。
只有这个女戏子逃了出来,进了一座没有人的庙。那个时候船长看到的其实是她正在庙里唱戏。
船长还是很疑惑,为什么他能看到那个集镇,那么多房子。那个女戏子突然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庙里面。
突然又进了那座戏台里。发现有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跟之前看到的女戏子吵架。听他们吵了很久,船长才听明白,原来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和女戏子是夫妻,有两个孩子。一个叫长生,一个叫长安。男人爱上了外面来的别的女人,想离开戏台,女戏子很生气,不准他走。男人就打了她。
夜里的时候,女戏子在戏院里点了一把火。她的男人,孩子,整个戏院,整个城市都烧成了灰烬。
这时船长透过庙门,看到门外面,女戏子面目狰狞,拿着一个火把,正准备烧庙。突然听到“乓——乓——乓”的声音,女戏子吓愣了,懵在那里。船长趁机跳出庙门,跑了出去。
突然船长感觉有人在摇自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床上,已经是早晨了,风暴停了。阳光照在平静的海面上,光芒万丈。
船长走出船舱,看到一根很粗的缆绳搭在船板。“乓——乓——乓”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船长认出来这是他姐夫那条渔船的绳子,忙叫人帮忙拖这根绳子。发现绳子一直连到船地下,拖不出来。原来另一条渔船已经在风暴的时候沉到了海底,正在自己船的下面,而他们枕着那条船,全船的尸体,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