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未出生,妈妈经常说自己当初要不是因为考高中时没写名字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哪还能认识你爸,这倒是不过,人有时真的是被环境改造的。
未曾见过的画面
妈和爸见面时候,不知道怎么成了,据说是妈说的一些挺有道理的话“两人一起,你呢就好好挣钱养家,以后有个孩子就好好过日子。”外公是村里的先生,思想保守,确也识大体。婚后,妈几次无奈的回娘家,都被外公送回来,并告诫“好好的孝敬你这边的爸妈”。再从这些偶尔交谈中,总会给我还原几个印像深刻的画面。
在怀我八九个月大的时候,妈会带着一盆子衣服,在路边一条小河旁洗衣服,路边的人看到了就说“怎么这时候还不好好的呆着,里面的水还这么凉,以后身子可就糟蹋了。”那时妈说没什么,年轻许多事没经历,自然也不会在意;也会和家里人一起下地,翻下地瓜秧子。妈说怀我的时候特喜欢吃香油,用菜水泡着煎饼加些香油很好吃,不过因为当初没有分家,长辈比较“严厉”,所以即便吃这些也是偷偷的。
爸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年轻时爱玩也容易被怂恿着。结婚时,爸妈也都二十出头,所以许多的事都是被逼着学会的。在我几个月的时候,家里人经常会吵闹,动手动脚是正常不过,一次吵闹把我抛出,还好被接住,妈也恼怒的要跳河,被村里人拦住了,所以现在路过那家人门口时还对我说“当年要不是他,我就不再了。”这些事情我并未亲身的经历过,但在我的头脑中总会有着影像存在,似乎就是看着事情在发生。
爷爷给爸盖了三间瓦屋,听说在当时整个西头都算是好的了,后来搬进来时,草也都有一人高,晚上睡觉经常会被蝎子蛰,这个我倒清楚,因为在我五六岁的时候还经常会在床上逮到小蝎子,不过不是当初的大青蝎子。后来分家,给了爸妈些米还有面,钱不多,每月爸挣的钱都要上交给爷爷奶奶,能留多少不清楚,只是分家第一年过年的时候,好多东西还是给邻里借的。后来妈说这“家”分的真难。
妈妈个子不高,被家里面的人调侃一拳握紧,两头不冒,不知是不是犯冲,每次过年都过得提心吊胆的,不是爷奶的钱没给够,就是大伯家觉得吃亏,要求分房子,要不就是四叔结婚,缺钱……妈后来就问爸“你是不是亲生的?”没有一年能安安静静的度过,从我有记忆开始,过年我就挺害怕,要么是被掀桌子要么给扔筷子,当我真的有“勇气”说“不”时,却没再遇到这样的问题。所以在我小时记忆中最多的是妈妈抱着我哭。因为遇到这样的问题都是她去面对,去给“说理”,这个家居然也是成了“说理”的地方。而我爸,心比较宽,任凭家事如何“热闹”,该喝要喝,该去上班也不耽误。
至今,我不喜欢喝酒,不喜欢劝酒。家里面的三间房,西屋是我最害怕的,每次爸回来的晚,或是去那些工友家吃饭,回来都是醉的。妈会提前把我拉到身旁,指着西屋说:“一会你爸回来你就去那屋躲着。”我点头应着,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发生一次,等到爸回来,家里自然一片混战,只是现在我都觉得,如果一个那么弱小的女人在我拳脚下,那真可谓是尽情的发泄“暴力”,橱柜被撞击的砰砰响。我从门缝看着过往的身影,听着妈妈的哭喊声,我很怒,瘦小的我不知从哪里找到“很粗”木棒,狠狠地打在爸的背上,木棒断了,至于怎么能断的,我至今不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我记忆中木棒确实很粗。后来,妈带着我爬上了一个亲戚新盖的楼房顶上,我看着天,感觉晕眩,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妈的话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晚的夜很黑,天很大。
上学了,懂了一些事情,在学校调皮打闹,就感觉自己挺有力气,不会让妈在家被打,在外面被其他人欺负。有时会在放学的路上,听路上人说“你家里人又给骂了……“我会飞跑回去,可我记忆中却没有碰到,只是见到他们离开的身影,还有妈在屋檐下烙煎饼的背影。后来妈告诉我,她给奶奶还手了,把奶奶压在田埂上狠狠的说”以后别想着再欺负我家”,听着很痛快,但也是妈憋了许多年才发泄出的怨声。可是妈却给我说该叫人的叫人,该孝顺的孝顺,和你小孩子没关系,至今我都没有因为家里面的事而对哪个长辈心生怨恨,就像妈说的,他们欺负咱,是因为咱过得比他们好,现在比他们好,以后比他们更好。爷爷奶奶没有熬到我毕业就去世了,如果现在依然活着,妈每年也会准备好节礼和钱要我送过去。
记忆中的她
妈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都会打扫屋子,拖地,把我也拾掇的干净利索。上小学时,她总会在我做完作业时候给我检查,至今我都记得那个长木沙发上,妈一遍又一遍讲着数学题,用她认为正确的方式,描素着我的童年。而我的身上也未少过那娇小的鞋底印。小时爱打游戏机,经常偷偷的拿着零钱去玩,但没有一次是不被发现的,我想着怎么这些钱记得那么清楚,就不能记错一次?从开始会骂几句到后来就上鞋底,反正我是没被打好过,拿姐的钱,拿外公的钱还有叔的钱……每次说改了改了,下次还是会犯,因为太爱玩了。后来真的不玩了,玩多了,玩腻了,我开玩笑着对妈说“当时若给我买个游戏机,可能我早就不玩了,也不会偷着钱去玩。”
初中几年是最叛逆的时候,成绩跟不上,逃课,打架,但是没有再偷过钱,妈的鞋底也没印在身上。那时我觉得能够把握自己的方向,妈也不需拿着课本来教我,每天回到家都是听着她的唠叨,在那个年龄什么都不在意。后来中考没上重点,我也不想继续读下去,就要我跟着哥干了两天的活,但最终还是被逼着复读,复读之后很少听到妈的唠叨,妈说你大了, 不用我在像以前那样说你了。再一次的高考没上了正榜,加上学费要八千块钱,那是家里近些年的积蓄,当时心想不上也就算了。妈也是附和说不上就不上。但在交学费那天,爸妈都没在家,我知道应该是去交学费了。晚上妈告诉我,你爸在那交学费,点钱都点的“满头大汗”。其实我知道是妈在刻意的拉近我们父子关系。
总以为不会哭,但有时真的是克制不住。高一时候,身体上的原因反复的进医院,最终我自己拿主意做次手术,妈反复劝说,不要做了在家里好好的养着,大不了多读两年,可自己不当回事。下了手术室躺在床上,身体很虚弱,麻药还未过,以为做了也就这样了。慢慢的疼痛袭来,妈给我说打麻药对身子影响很大,不要打了。我同意了,后来的三天里,我的衣服就没干过,身体疼的发麻,使劲咬着牙说不哭,可眼泪就止不住,晚上怕吵着病房里的人,妈就抱着我,直到我能开口吃下饭,她才松了口气。那时我已经十六岁……
我的每一步似乎都和母亲联系一起,上大学,选专业,毕业后找工作,现在很少去回想这些,本来要写下毕业、找工作的事情,但看着散散的文字便放弃了,如果不是这次覃老大说“8255个007er选择给妈妈写信的”活动,我也不会回忆这些的事。更多的是不愿意面对。
时间过的太快,自己能掌控的事情太少,母亲不需要我们给予的太多,但往往需要的却是我们给不了的。你陪我长大,我却不能陪你变老。
希望我们每个为子女的都在给时间赛跑,用我们的努力可以将时间变得“更长”。
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