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大山深处有一座小山村,夜幕降临,一切变得寂静无声。
这天夜里,张三的呼噜声一阵接一阵。
“张三!你给我醒醒!”翠花一脚踹醒了张三。
“干嘛呀?”张三很恼火。
“你这呼噜声跟打雷似的!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白天砍柴砍得太累了……”
“梆!梆!”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张三支起胳膊刚要发问。
翠花却慌忙捂住了张三的嘴,并轻声到:“嘘!别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翠花才拿开手。
“你这是干嘛?怎么不让我问问?”张三埋怨到,“现在怕是走远了。”
“你砍柴砍傻了吧?这么多年了,在咱们村,你听到过半夜有敲门的?”
“就是啊,很少听说谁家半夜被敲门的,难道是……?”张三有点害怕了。
“我看没什么,只敲了两声。要是敲三声,我们就该倒霉了。”
“为什么三声就该倒霉?”
“你呀,就只顾着砍柴了。这事有一个,相传一百多年前,咱们村曾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村里的一户人家,有兄弟二人,他们的父母死后,哥哥为了霸占所有财产,找了一个机会,从背后把弟弟推下了断头崖。但这个弟弟没有摔死,只摔成了重伤,然后凭着毅力往家爬,爬了两天才爬回村里,到村里的时候是一个深夜。这个弟弟躺在地上敲门,连续敲了三声,哥哥出来查看,但没往脚下看,所以没看到有人,便又关上门回屋了。过一会儿,弟弟缓了一口气,扶着门勉强站了起来,又连续敲了三声门。这次哥哥气冲冲打开门,突然发现门口站在血淋漓的弟弟,以为是弟弟的鬼魂来索命,当场就被吓死了。后来,过了七天,他们邻居家的门,半夜被敲了三声,户主出来后,发现没人,连续三天都是这样,第四天这个人突然就死了。大家经过讨论,发现这个人生前与那个死去的哥哥有仇,其实也就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但都认为是那个哥哥在半夜敲门。”
“翠花啊,大半夜的,说的这么邪乎,我都不敢睡了,后来咋样啊?”
“后来,接二连三的很多户人家被半夜敲门,而且不断的有人死,死者彼此之间多多少少都有点小矛盾,其实日子久了,谁家哪能没点矛盾呢。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路过这里,听说这件事后,作法驱邪降鬼,这才安宁下来。”
“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可别吓唬人。我每天还得上山砍柴呢,特别是那个断头崖,柴火特别多,我经常去。”
“天天张家长李家短的,自然就知道了。说真的,刚才好险,只敲了两声。”
“会不会觉得我是老实人,不忍心害我,就去敲别人家了?”
“这谁能知道呢?三儿,白天留意一下,看有没有表现异常的。但千万别说咱家被半夜敲门了。”
“行,明天我不砍柴了,去街上打探打探。赶紧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张三出门没多久就碰到了孙七,“七哥,下地啊?昨天夜里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啊?”
“动静?我连鸡叫都没听见!三儿,你今天怎么了?缩头缩脑,神经兮兮的,家里丢东西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你赶紧下地吧,太阳快出来了。”张三赶紧装作若无其事
孙七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便走开了。
“六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有好事儿?”不远处陈二向一个人喊到。
“二哥,不瞒您说,还真有点好事儿,今儿老爷子突然好转了,都能下床走两步了。”赵六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菜和肉。
“恭喜,恭喜六哥,赵大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张三也赶紧搭讪到。
“嗯,顺其自然。”赵六冷眼看了张三一眼,便走掉了。
张三一个激灵,好像自己做贼心虚一样。
“呵呵,张三,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了吧?你看看我,就不给所谓的有钱人套近乎。”李四蹲在一个墙角,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原来是李四兄弟啊!四儿最近去哪儿发财了?”张三向李四套近乎。
“三哥,你真的不会说话!大家都知道我李四游手好闲的,你这么问我,不是在揭我的短吗?”
“对不起,对不起,三哥我天天上山砍柴,都砍糊涂了,有一次犯晕,差点从断头崖摔下去。”
“那你可得小心了,别糊里糊涂的送了命。你晒你的太阳,我李四还得接着去发财呢!”
张三不仅没打探到情况,还得罪了两个人,只好悻悻而归。
到了晚上,张三一直睡不踏实,生怕再有人来半夜敲门,辗转反侧,直到天亮都没睡好。
张三觉得不妥,第二天又来到街上打探风声。
出门后,刚走到大街上,就看到孙七闷闷不乐的,蜷缩在一个墙角,“七哥,你这是怎么了?”
“三儿呀,七哥要不久于人世了……”孙七有点呜咽。
“还轮不到你孙七,你看看赵六!”李四还是懒洋洋的在晒太阳。
“六哥,不是,是赵六,他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张三看到赵六拉着脸进了家门。
“听说昨天半夜,赵六的门被敲了三下,今早赵大爷吓得又下不了床了,说不准会驾鹤西去。孙七,你家才敲了两声,看把你吓得!”李四的消息一直很灵通。
“真的?赵六家真的被敲了三声?”孙七像是回光返照。
“是不是真的,过几天就知道了。”
“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孙七还是不放心。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敲门的人!”
张三心神不宁的砍了两天柴,这天一大早又来到街上探风声,却见到赵六正在门前贴讣告,原来赵大爷凌晨驾鹤西去了。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认为赵大爷是被半夜敲门吓死的,甚至有人说是一百年前某个冤魂,回乡勾魂来了。
但大家最关心的,还是下一个会是谁呢,整个山村都人心惶惶的。
第二天,大家出门相互打听情况,张三也早没了心思打柴。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二铁青着脸,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连赵六也来了,他仗着有点钱一向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陈二虽然才五十多岁,但做事沉稳有主见,也算得上德高望重,只见他站在街上一张桌子上,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到:“打开天窗说亮话,昨天半夜我家的门被敲了三下,大家都知道,赵大爷就是因此而仙逝的,我陈二堂堂正正不怕死,今天召集大家商量对策,就是不想再有人步我的后尘。”
“二哥,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孙七非常积极,估计是害怕下一个会轮到他家被敲门。
“好,那我开门见山了,我建议大家都摊点银两,由我出面去外面请一个得道高人,来咱们村驱邪降鬼!”
“那,那每户摊多少钱?”张三刚要问,同样贫穷的孙七抢先问到。
“最少十两白银,多者不限!仨瓜俩字就能请来的法师,肯定道行不够!”
“我出五十两!不管是哪路野鬼,我赵家绝不会放过他!”
“十两啊?太多了,我得攒上五六年呢……万一下家不是我,我岂不是白交钱了。”孙七嘟囔到。
张三心想,这么多钱,他得攒上个四五年,而且不吃不喝。算了,还是不摊钱了,自己总不会那么倒霉吧。
除了张三和孙七,其他人家都交钱了,连李四都拿了十两,而且很豪爽。
李四交完钱后,退到一个角落里,眯着眼冷眼旁观。
“破财免灾,不想破财的,这灾我们可就不管了!”陈二盯着张三和孙七说。
当天下午,陈二就从外面请来一个仙风道骨模样的道长。
这个道长,摆上祭坛,拿起宝剑,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他猛一下睁开了眼,而且神色异常,大家的脸上顿时都挂满了紧张和疑惑。
“不好!这两天刚入土了一个人,这个人命硬还没有死!家属快去救人!你们村上的恶鬼还会继续索命!”
大家实在没想不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但这道长煞有介事,又不像是装神弄鬼的,便不约而同的随赵六去挖坟。
还真是邪门了,赵大爷在赵六的呼唤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睁开了眼,像是大睡了一觉。赵六喜极而泣,背起赵大爷就往家跑。
赵六他们走远后,大伙儿炸开了锅,纷纷说,这下村里又要换一个人死了。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被索命的不是张三就是孙七。
第二天,街上又集聚了一群人,议论纷纷。
张三凑过去,才听明白,原来昨天半夜,孙七家的门被敲了三声,孙七吓坏了,天还没大亮,就去外村亲戚家借钱了。
张三这下心里慌了,赶紧跑回了家。
“翠花!翠花!”
“叫什么叫啊?跟叫魂一样!你看我这件新褂子漂亮不?”
“漂亮!漂亮!钱呢?咱家的钱呢?”
“米缸压着呢!”
“咣当,咣当”张三在翻动空米缸。
“怎么就剩二两了?”
“买衣服花了呗!”
“你!你!这可是咱们的买命钱啊!”
“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把钱给那道士?”
“都交钱了,连孙七都交钱了!这下咱们铁定被索命了!”
“要我说,花了也不能给那个臭道士!谁知道是不是装神弄鬼的!”
“你就知道穿!咱们家又没有有钱的亲戚!万一要急用钱怎么办?唉!命!这都是命啊!”张三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看你这点出息!胆小怕事!”翠花“卡蹦、卡蹦”嗑起了瓜子。
到了半夜,张三家的门,果然“梆!梆!梆!”被敲了三声。而张三早已料到了,反而麻木了,不再惊慌失措了。
倒是翠花,没想到真被敲门了,吓得哆哆嗦嗦,一个劲儿的后悔把钱花了。
天刚亮,张三收拾好扁担和镰刀,对翠花说:“我活不长了,趁着还有命在,我尽量给你多砍点柴吧。”说完,连饭也没吃就上山去了。
翠花在家提心吊胆,一直在神像跟前默默祈祷。
临近傍晚的时候,孙七和几个邻居来到张三家。
“翠花妹子,不好了,张三兄弟打柴时,失足掉下了断头崖,要节哀啊!”孙七沉痛的说到。
“啊!三啊!我对不起你啊!我不该乱花钱啊!”翠花大喊几声后,便昏了过去。
虽然大家比较同情张三的死,但心里都踏实了。
当天夜里,大概三更天的时候,陈二家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第二天,大家才发现,陈二疯了,嘴里一直反复的说:“赵六快看啊!张三回来啦!张三饶命啊!都是赵六出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
大家都很纳闷,不一会儿,流言蜚语就到处都是。
过了午时,只见赵六背着一根大荆条,跪在街头,前面放了一个大包袱。
不到一炷香功夫,几乎全村的人都集聚到赵六跟前。
“父老乡亲们!我该死!我骗了大家!我和陈二合谋,半夜敲大家的门,还让我爹装死,请假道士装神弄鬼骗大家的钱。不过张三是陈二推下山崖的!这件事我真的没参与。这是大家的钱,分文不少退还给大家!”赵六说完便磕了两个头。
“张三的死,你也有责任!”
“对!”“对!”
大家开始为张三鸣不平。
“不用处置赵六了!我还活着!”只见张三拄着双拐竟然从人群走了出来。
“啊!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三你怎么没死啊?那么高的山崖。”
“这个由我来说吧!”李四站在一个大石头,大声说到:“有一天,我打算去赵六家顺一件东西,无意间,听到他父子和陈二在密谋一个骗局。去赵六家之前,我先到张三家敲了两声门,是想让张三在大家跟前显得异常一些,这样赵六家丢了东西之后,大家会很容易怀疑到张三身上。虽然赵六家的东西我没顺成,但对张三一直有愧疚,所以一直在暗中保护张三,等我发现陈二一直在断头崖转悠后,我就在崖下面拉了一张大网,张三这才没摔死。我救回张三后,就去找陈二,本想吓吓他,没想到他心太虚了,给吓疯了,这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李四!这次给村里办了一件大好事!好样儿的!”大家都称赞到。
第二天刚蒙蒙亮,赵六一家就灰头土脸的搬走了。
而村里,从此多了一个“德高望重”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