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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笑露八齿
每个周六的时候，火车站都会变得更加拥挤不堪。下了地铁沿着地下通道走一千米就能到达火车站的广场，天气还是十分热，一走出地下通道，热浪就一层层的扑过来，直扑地路人都睁不开眼。
小知赶到车站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下午两点，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她是在换乘地铁的时候跟姐姐分开的。得知他要来的消息，姐姐似乎比自己还兴奋。姐姐最近几天在调休，正好没事做，可是父亲又一直拦着不让她随意出门，以防姐姐与那个男生再次旧情复燃。
姐姐也试图抗议，可是抗议之后的结果是更加不准出门。
“你越是这样跟我喊，我越是相信你们两个没有分开。”父亲呆在院子里一边侍弄着盆栽一边跟姐姐说道，“你都快三十了，也该懂点事了。”
“我三十了也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了。”姐姐呆在客厅里高声回应道，“你这就是独裁。”
“我是你爸爸，我要为你负责，我可不管什么独裁不独裁的。”父亲依旧呆在院子里不进屋。
姐姐转身走进卧室，小知坐在书桌前写着作业，听到姐姐进屋的声音转过头看了一眼姐姐，问：“怎么样？”
“哎。”姐姐翻了一下眼，有些俏皮的说：“失败。”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姐姐和父亲沟通的唯一渠道，两人似乎只有争吵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父女二人之间的关系。姐姐从来没有真正的生气过，用她的话说就是，她知道父亲的期望，可是总觉得有些反抗才来的爽。
父亲好像也从来没有生气过，他太了解大女儿的秉性了。只是为难了夹在中间的小知和妈妈，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合适，于是两人干脆在两人吵架的时候选择不出现。
“不过，他要来了。”小知放下手中的笔。
姐姐正瘫在床上，一听到这里连忙坐起来：“你俩这么快就谈了一个月了？”
“不是，”小知连忙解释，“他在咱们这找了个实习的工作，来这实习。”
“哎呀，挺有上进心的嘛。”姐姐突然嬉笑着说，“什么时候到？”
“后天中午吧。”
“哦，我跟你一起出去。”
小知突然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歪着脑袋看着姐姐说道：“我怎么感觉我那么像帮凶呢？咱爸知道得怎么想？”
姐姐又重新躺回床上：“没事，我又不是去干什么犯法的事。”
他远远地站在出站口的等候区里，身上穿着那件他最爱的天蓝色的衬衫。或许是为了避暑，他站在一个角落的阴影里，手里扶着行李箱，站在那里似一尊雕像一般，只是偶尔会看一眼路过的人。
衬衫是长袖的，这就是他，他似乎对衬衫有什么情节一般，不论冬夏，总会穿着衬衫。可这也害苦了他，虽然站在阴凉处，但是额头还是不停的冒汗。手中拿着一块棕色的方形手帕，不住的擦拭着手心。
小知就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恍惚中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一样，似是第一次同他见面一般。
是他先发现了小知，在小知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拖着行李箱朝小知走来。
“什么时候到的？”他问到。
小知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他抢去了小知的第一句话。
这还是小知第一次同他约会，如果这算是约会的话。两人只在一起了一周就放了暑假，最后一周的时候大家又大多是在复习功课，备战期末考试。整整一周，两人都会在没课的时候在图书馆看书。所以，几乎没有怎么说过话。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突然间离开了校园，让小知觉得有些认不得他，甚至到怀疑的地步。
“你实习的公司在哪里？”小知晃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便呲着牙笑起来。
他拿出手机，仔细的翻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离你家有点远，坐车要两个小时左右。”
“哦，那还挺好。”小知心里盘算着，“远点好。”
“什么？”他似乎是不确定小知的话，皱着眉头问到。
小知转头望着他：“我说远点挺好的呀。”
“为什么？”
“这样的话咱们约会的时候我就可以去你那附近了，避免被我爸妈撞见。”
他突然顿住，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问到：“你爸妈还不知道咱们谈恋爱的事是吗？”
果然，他会问到这个。小知心里想着，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不知道呀，我没说。”
“哦，”他点了点头，“咱们别在这太阳底下站着了，怪热的。”
他工作的地方距离火车站很近，坐地铁只需倒两趟，仅约三十分钟就到了。
“你租好房子了吗？”小知转头问他。地铁内人不算多，但地铁运行中轰轰隆隆的杂声把人的耳朵压得生疼。
“租好了，我朋友帮我租了下来，我今天过去直接住就好了。”他面无表情的说到。
出了地铁站，步行二十多分钟之后，小知和他终于来到了租房的地方。他的朋友在门口等着，将钥匙交付给他，带他到房间之后便离开了。
那是一个社区公寓，整体的墙面蒙着一层厚厚地灰色，看着了无生趣。小知站在楼下朝上看，才发现原本的墙面是白色的，只是年份久远的原因，一二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白色了，只有稍稍靠近屋顶的地方才能看到大楼原本的颜色。
“你觉得怎么样？”他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陈设。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简单的桌子。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一个白色的衣柜，衣柜门是推拉式的，可能是屋里太潮的原因，衣柜门已经有些变形，朝外弯曲着。
“什么怎么样？”小知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回答到。
“你觉得这个房间怎么样？”他一边将行李放下，一边开始动手打扫屋子。
小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忙拿起旁边的扫把开始拖地来试图回避他的问题。这种感觉让小知觉得很奇怪，她不曾去过任何男生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站在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内，仿佛自己也变成了这间屋子的女主人，仿佛自己找到了一个令人称心的另一半，马上要携手走完一生一般。这让她心跳变的很快，快到小知觉得要窒息了。
“他太快了，太着急了。”小知心里想着，“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
这种急切的以一种参与人的身份进入到他的生活，让小知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小知压根没有想过以后的事，学生的身份让自己舒服，而且自己很享受这种舒服的感觉。可是小知从他身上觉察到一种急切的渴望，渴望把自己拉进他的生活，渴望把自己留在他身边，甚至一生。这不对，这是成年人考虑的事，而现在，小知仅仅想要谈一场恋爱而已，一场不用考虑的，未来走向充满未知的恋爱。
毕竟，姐姐每天要面对父亲的那种感觉就够累的了。
小知再与他见面是十多天以后了。那是一个周六，是小知与他恋爱一整月的纪念日。
这十多天里，小知与他交谈很少，少到小知觉得自己不是在恋爱，而是在经历某种过程，这种过程平淡无奇，这种过程令人麻木，是的，这种过程好像生活。
小知的姐姐催了她很多次，让她去和他见面。
“可是他在加班啊，我去了也见不到他，他要工作。”小知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向姐姐。
“你们多久没见了？”姐姐一边发着短信一边问道。
“有一周了吧。”小知仔细算了算，“他新入职，每天都要加班。”
“总之，你快点跟他见面吧。”姐姐笑嘻嘻地催到。
他的头发已经有些变长，他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去剪发。今天应该是他难得放松的日子，他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圆领短袖，下身穿着一件有些泛白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或许是周六的原因，商场人有些多，他就站在一楼入口的地方，不停地扫视着周围路过的每一个人。
“这样穿很年轻啊！”小知跳着跑过去说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不那么死板的他，小知恍惚中觉得这是他刻意为了今天打扮的，毕竟小知已经跟他提过很多次不要穿得那么严肃的问题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问：“是吗？”
“对呀！”
他抿着嘴浅浅地笑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小知：“送你的礼物。”
小知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白色的盒子，打开来，是一只手表。
浅绿色的表带，表身极薄。小知将手表呆在手腕上的时候，金属的质感立马通过毛孔进入皮肤里。
“好凉啊！”小知又摸了摸手表。
“喜欢吗？”他问。
“嗯，喜欢。”
他没再说话，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小知面前那么放肆地笑，丝毫没有了平时在学校那份严肃的模样。
小知盯着他的脸，突然开心起来：“你笑起来的时候，整好露了八颗牙齿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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