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故事,一书一世界。九十年代初,单位改制,我下岗买了一台,东风带挂,告别了大锅饭……。
起初,代款、借钱,伤透了脑肋,但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一双鞋底磨烂。
自己硬是分文没有,三万八买了一辆东风带挂,求爷爷、告奶奶,在众多好友的支持、帮助下,总箕慢慢运转。
清早起,给車加好水,把车检查了一遍,就去小煤窑装煤,一路上行驶在坑坑涯涯的土路上。
进石牛沟,天下了点雨,更是泥泞难行,来到矿上,管场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说:师傅,你先等会,我给你叫装车的。
不一会几个装煤的民工,咋咋呼呼,来到车前,我赶忙取出纸烟,来伙计抽烟。
一个低个民工说:你看现在块煤难装,上边倒一斗,才装一阵,又难装、又耽误时间,你给我们每人买合烟。
伙计,我么带烟,另一个高个子说:去到矿小卖部买去,又一个民工说,不可能么带钱吧……哈哈哈……。
从矿上出来,天色不早,吃了点饭就上路,向西安锋火路,煤碳交易市场赶。
车出矿区,走川道,又开始爬山,挂车象老牛一样喘着粗气,慢慢在盘山公路上哼哼。
一档二档太费时间,照这样的速度,几时能到西安,好不容易上了山,一个轮胎又没气了。
我二人啍吃了半天,换上备胎,耽误了不少时间,车辆在并不好的柏油路上行驶。
天色越来越晚,前方一辆警车,红灯一闪一闪,停车检查,靠边、靠边,拿出所有证件。
几位交警挡在路中间,其中一位看完证件说:超载、罚款,警察同志,能不能少罚点,不行,二十元。
我跟在交警屁股后转圈圈,说;警察同志,你就把我当屁放了行不,交警说;罚单开好,掏钱。
无奈罚了二十元,心里冤气冲天,还得赔上笑脸,点头哈腰,拿上证照滚蛋!
车又跑了一段时间,前边又有人拦车,站在公路中间,咳……爭钱咋就这么难?
徒弟说夜深了,还有人截车,咋办!见机行事,还能咋办,车刚停稳,我摇下车窗玻璃,问啥事?
一个窃匪酒气冲天,嗖的掏出一把刀子,顶在我的脖子上说:掏钱,接着又在方向盘上砍了两下。
我一看来了个冷怂,只能软不能硬,赶紧说伙计,多钱,一百,五十,行不?不行!说完用刀又指在脖子上。
唉!舍财消灾,掏了一百元走人,一路上的不顺,是我想起了一位伟人的话。
“不管白猫,黑猫,咬住老鼠就是好猫”。我可能就是被黑、白猫咬的老鼠。
太阳冲出地平线,从东方冉冉升起,我们进了煤碳市场的大门,停好车,刚迷胡一阵。
我想,今天这车块煤,能卖个好价钱,一个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圆脸,小眼睛,大嘴巴的小伙,来到车前。
师傅,煤多钱一吨,哦,从上到下都是大块,一百三十元一吨,再能少不?少了不卖,小伙痒痒而去。
过了不大一会又到车前说,一百二十八卖不?我想了想说:行成交。他说:一车煤两个厂子,先卸挂车再卸主车,现金。
来到北郊,进厂摘掉拖斗,叫徒弟看着,我把主车开到隔壁厂子,挂车卸完,我对徒弟说,小飞,挂车七吨煤计、八百九十六元。
行知道了,煤贩骑了一辆自行车,带上徒弟取钱,我卸完煤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徒弟返回。
正心急火了,徒弟推着自行车来了,钱给了没有,没有,人跑了,咋会事。
徒弟说:他把我带上跑了几里路,把车子放下,叫我看着,他取钱,我左等、右等不见人,一想坏了,赶紧就返回来了。
我听后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看着车,我去找厂长,孙猴子十万八千里,跑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来到厂长办公室,厂长问啥事?
我说刚给你厂卸了一拖斗煤,媒贩子没给钱,跑了,厂长说,小郭不是说煤是他的,我刚给开了现金支票。
这样,你还是找他要钱去吧,厂长这你就不对了,他在煤碳交易市场叫我们把煤卸到你厂里,你不调查清楚,就开支票,这难道与你没有关系。
厂长说,煤钱我己经付过了,不能再付一笔,我说:厂长,他能轻车熟路,把我们引到你厂里,这说明他不至一次给你们供煤。
你给银行打电话,把他叫回三面对执,你不要认为,我是外地人,如果钱追不回来,我就报警,说你伙同煤贩诈骗。
哦,别,这么个小事情,弄大了应响不好,这样,我给银行打电话,打过电话,他说钱还么领走,你先坐,等他回来再说。
煤贩甩掉徒弟后,兴丛丛走进银行大门,哇塞,今天人真多,看样子一时半会,钱是取不出来,怎么办。
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总怕事情败露,好不容易轮到他,银行人员对他说:你的支票拒付。为什么?
回去重开一张。猪尿泡捅了一刀子,只能返回……。后来厂长对我说:下次再不要煤贩子,你直接给我厂供煤……。
返回后又去霸桥装沙子,来到沙场,伙计,多钱一方,八元一方,一个小伙回答的非常干诡。
车装好后,箕帐时,另一个小伙说,每吨八元钱,你一共装了七方计十吨零五,八十四元钱,我距理而争,不是八元一方么。
另一个小伙说:你听错了,别啰嗦,掏钱走人。唉!又多掏二十八元冤枉钱。
走完高速,下国道,前边又有人拦车,师傅,停一下,我停下问?啥事,我们小车和大车肇事了,麻烦你帮我们把人送到医院。
交警不知什么事候能到,徒弟又说咋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助救人,众人七手八脚把伤员抬上车,我赶紧往医院跑。
到医院安顿好,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师傅,谢谢你,我们是B市一个国营厂里的,我叫×xx,以后有事,尽管说……。
我们道了别,又继续赶路,一路上耽误,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出了B市,一路向北,车进山区,人乏马困。
疲惫的不行了,只好停车靠边睡觉。睡的正香,听见后面有响动,两眼睁不开,天明后,雾气迷漫,我下车转了一圈。
发现拖斗后轮没气了,小飞去千斤顶,换备胎,到备胎架一看傻眼了,昨晚睡着了,备胎被人偷走了,只好眼巴巴的拦车救急……。
就这样没黑么明的干,慢慢的货源越来越多,路越走越宽。有一天在大矿医务室的小舅子说:
他们矿最近给B市某国营厂子供煤,因运力紧张,要从社会上找车,看我愿不愿干。
运费给的还可以,就是帐难结,不过只要念下经,再想办法要钱,行先干着再说。
此后一连几个月断断续续,去送煤,因资金周转不灵,就去结帐,反正去了好多回,拖泥带水,给了点。
有天早上,我又去厂财务部门要帐,喂,同志能不能把我的帐结一下,一个戴眼镜,三十来岁的,女财务人员,抬头看了一眼说:
你过几天再来吧,为什么?最近厂里资金短缺,工人工资都发不了,财务科长带队出去结帐还么回来。
我只有几千元运费,最近周转不灵才来结帐,你就行个方便。一毛都没有,女财务生气了。
我发了一会呆,这时候门响了,进来一个人,女财务站起来说:科长,几时回来?昨天刚回来。
我看这位科长非常面熟,科长看了我一下,楞了,说;师傅你咋跑到我财务部了。
然后他又对女财务说;几个月前,咱厂小车肇事了,是这位师傅把人送到医院,你说咋就这么巧,能在咱财务部相见。
科长又对我说啥事,说吧,看我能帮上忙不?我还么来的及回答,女财务用手扶了扶眼镜说;科长,这位师傅,给咱厂送了些煤,来结运费。
最近不是资金紧张,我正给他解释,你就进来了。哦是这样,小张咱厂再紧张也不缺这几个钱,师傅你把票据让她算一箕,领钱就是。
感谢你,科长,咳,我们还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这点小事,箕不了什么,哦对,以后煤尽管送,帐想几时结都行……。
谢谢科长,不用谢,今后有啥事尽管说……。
《完》
‘《陕西、黄陵》作者、李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