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在欢快的音乐声中，一位麋鹿少女站在沫丽达商场的门口的圣诞树下，一边跟着音乐蹦蹦跳跳，一边展示着手中闪闪发光的提示牌“请帮我寻找失踪的圣诞老人”。

“姑娘，你们这是什么活动啊？”人群的视线渐渐被拉了过来，也有人主动打听情况。

“圣诞老人给我们寄来了一封信，说今年圣诞节他为大家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但他忘记放在了哪里，还好他留了一张笔记，如果有人根据提示找到了他，这份神秘大礼就会送给他。”麋鹿少女念着卡片上的台词，“欢迎大家来参与我们举办的圣诞节特别活动——追踪圣诞老人，已知礼包就藏在沫丽达商场里，请大家根据提示来破解谜题吧！”

接着，她补充说:“报名参加的顾客可以到大堂领取圣诞老人留下的提示卡。”

在圣诞节的钟声背后，
有斩断荆棘的利剑。
伴随着鸡鸣的方向，

让我们做最后三次倒数。

烟花绽放的时候，
我将降临人间，
但请不要心急，

以免烈火将梦想融化。

            ——2017年12月24日  By 圣诞

纸条上写着这样的内容。

“圣诞的钟声……荆棘……利剑？”

“总之，第一条线索是‘钟’。”

大家一边讨论，一边四下打量着。

果然，在商场一层的位置有一家钟表行，店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时钟，旁边挂着两台电子钟，还有几台小的时钟，每一台时间都不太一样。

人们本能地想着，“钟”应该是指最显眼的那个吧？

“背后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最先凑过去，说。

“打开盖子，看看里面。”一个人跟了上去，从正面探了进去，依然没有结果。

“圣诞节的终声，和时间有关系吗？”一个人出声了，“12月25日。”他说。

“指向的时间是12点25分吗？……有了！”在那一柜子的时钟中，正有一个指向12点25分的静止的时钟，人们揭开后盖，上面粘着一枚小钥匙。

“就这个尺寸来看，应该是一把小锁的钥匙，题中‘斩断荆棘’，就是让我们解锁的意思吧？也许和盒子的形状也有关？”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又低声说了一句。

“那么，是哪里的锁呢？”有人问。

“看下一句提示吧。”他低着头，念“鸡鸣的方向……三声倒数……”

“这座商场是坐北朝南的走向，那就是东数第三间，重点是哪一层，毕竟这座商场有十二层，一层层查太慢了。”人们正纠结着。

“砰！”烟花升空的声音。

“不好了！十层着火了！”有人从楼上冲了下来，焦急地喊着。

“看下一句，烟火绽放，烈火融化……说的就是这一幕吧？”

“店家太良心了，居然做的这么逼真！”人们惊叹着，一股脑地往楼上冲。

“是了，十二层楼，对应‘鸡鸣’的说法，就应该是第十层才对。但是……店家没道理自己放火烧自己啊？而且题目还说‘不要’，‘以免’，应该是在提示我们注意事项才对……怎么会这样？”只有一个人停在原处，低声地念着提示版，总觉得有些模糊。

“尊敬的各位顾客，非常抱歉造成各位的不便。因商场出现了一些意外事故，请尽快撤离。再播报一遍，请尽快撤离。工作人员请协助安排顾客有序离场……”广播响了起来。

“这位顾客，本店有一些突发事故，请你马上撤离现场，谢谢合作。”一位保安走过来，冲着他说。

“是十层的仓库起火了吗？”他平静地说。

保安的神情有些不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他单独带到了一处，要求他在这里等一会儿。

很快，消防人员扑灭了火。又过了几分钟，警察也赶了过来。

原来，起火点正是提示语中圣诞老人所处的位置，大火将仓库里存放的烟花烧了干净，整个屋子都变得漆黑，还带了浓浓的二氧化硫的味道，混合着一种说不明的气体。

房门没有上锁，但仓库的设计本就有一定的密封效果，案发时房门紧闭，一切的动作对屋外都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

然而火灾现场的地上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尤其胸口和脸部烧得更厉害，现场还留着打火机的碎片。警方大概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做了简单的鉴识工作后嘲讽地笑了一声“这人也是活该，在存放烟花的地方又喝酒又抽烟的，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应该不是这样。”一个单薄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警察朝这个方向看来，却发现一个皮肤雪白的细瘦少年。“你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警察问。

“诺，他怀疑是我纵火。”少年人无奈地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盯着他的保安。

“怎么回事？”警察皱了皱眉头。

保安粗着嗓子说，“哼，我刚跟他说商场里有些意外事故，他就知道是起火了，还准确地说出了起火点，他不是纵火犯，还能有谁？”

少年笑着说“诺，就这样。”

“是你点的火吗？”警察问。

“您觉得呢？”少年笑着反问。

“那你怎么知道是哪里着火的？”

“人们都在谈啊……还有提示卡上的内容。”

“那你凭什么说火灾不是意外？”

少年拿起卡片，看着上面的文字，平静地说：“他们给出的前四句提示我们已经解读出来了，在12点25分的时钟背后藏着取得礼包的钥匙，位置在十层的东数第三间。地点和事物都明确了，后两句应该是提示我们注意事项，礼物在烟花绽放的地方，不要心急让烈火融化它，是想告诉我们进入这里不要带打火机之类的吧？那就只能是烟花储藏室了，会被烈火融化的礼物，结合圣诞节的意象，我怀疑可能有酒心巧克力？”

商场的区域经理站了出来，点了点头，“礼物是一盒巧克力和一张本店价值一万元的购物卡。”

“这里有烟花、有酒，都是易燃易爆物品，商场的提示语又特别强调‘以免烈火’，没理由商场的工作人员自己倒带了打火机吧？今天死者要扮演圣诞老人的角色，应该相当于要和玩家互动的NPC，一定要保持清醒的状态，就是嗜酒如命的人今天也不至于饮酒啊，而且……他是吗？”少年继续说。

经理又点了点头，“甄主管向来工作负责，应该不会在营业时间饮酒。”

“所以问题更简单了，有人在甄主管的身上浇了酒精，然后放了火。”少年平静地叙述。

警官听着他的叙述，点了点头，忙吩咐手下去调查监控录像，将所有案发前后到过十层的人叫到一起，连上少年一同调查。

少年——

“从你开始吧！”警官指着少年，说。

少年点点头，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监控录像上没有看到你出现，但我们反而觉得你最有嫌疑，因为你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少年又点了点头。

“你不说些什么洗清你的嫌疑吗？”警官皱了皱眉头。

“我信你们能查清楚。”少年淡然地笑，“毕竟破案是警察的事，不是吗？”

“那么，请把你知道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

“今天晚上，那个麋鹿装的女孩儿一直在商场外宣传他们的活动，我是7点半报名的，跟着人群一起进来，然后和大家一起解开了前四句谜题，就听到起火了。”

“然后你一直呆在原地？”警官皱了皱眉。

“其实大家都没离开。那个时候没有人当真，因为都觉得是商场活动的一部分，还有很多人往楼上跑。我看着提示牌感觉有些奇怪，就在那儿琢磨了一下。”少年耸了耸肩，“然后您就知道了，我被保安先生带到了这里。”

警官的眉头一直锁着，又看少年平静到满不在乎的神情，不由用食指按了按眉心。

“叫麋鹿装的那个进来吧。”

麋鹿少女——

“警察先生，您好。”少女微微鞠了一躬，非常礼貌的样子，又似乎有些害怕。

“嗯，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警官点了点头。

“这次活动是甄主管和贾经理联合策划的，贾经理就是我们的区域经理，甄主管主要负责宣传策划工作，就是今天的死者”麋鹿少女看警官点头的动作，又继续说“这次活动主要的目的是宣传我们的商场，酒心巧克力是圣诞节的附赠品，主要内容应该是那张一万元的购物卡。”

“活动内容本来应该是让甄主管扮作圣诞老人的样子等在这里，我负责在广场上宣传，销售部欧经理也亲自参与，在钟表店等候人们到来，然后给出提示，等顾客们上来，甄主管还会提问请顾客们回答，答对的人赢得奖品。”

“你一直在广场宣传？从几点到几点？”警官问。

麋鹿少女犹豫了一下，说“七点前后，甄经理找过我……您大概已经在监控录像上看到了吧？”

“是，”警察点了点头，“他叫你什么事？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

“十……十分钟，”麋鹿少女红着脸，语气愈发谨慎，“他……他就是……就是问我些关于活动的事，我跟他报告了一下情况，就出去了。”

“监控器上显示你是慌乱地跑出去的。”警察说。

“那是……”少女又迟疑了一下，“是因为时间很紧张，欧经理说六点到八点要不间断地宣传，中间不能走开……”

“那为什么甄主管却叫你上来？”警官挑了挑眉峰。

麋鹿少女没有说话。

“算了，我们会查清楚的，接下来让欧经理进来吧。”警官叹了口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欧经理——

欧经理踩着高跟鞋迈了进来，随意地对警官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他是死于火灾吧，您看我像是会带打火机的人吗？”欧经理笑着问。

警官又按了按眉头，说“例行调查是必要的，以免漏了什么线索。”他继续问，“请您说一下您为什么会在着火前后出去这里，做了什么？”

“警察同志可真负责，”欧经理笑着说，“那有些事隐瞒也是隐瞒不住了，对吗？”

“您最好老实说，以免影响我们正常破案。”警官严肃地回答。

“好吧，”欧经理随意地撩了撩头发，“我和他是事实婚姻，但是因为公司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就一直隐瞒。”

她补充说，“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离婚了，也没有什么。”

“离婚？”警官抬起眼看了她一下。

“对啊，反正也没人知道我们在一起过。”欧经理随意地笑，“所以他也大胆地招蜂引蝶，和小年轻们调情。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真没错，您说不是吗？”

警官皱了皱眉，继续看着她，似乎想看透她有没有什么谎言。

“喏，刚刚进来那个，米小雅。”欧经理笑，“长得挺清纯的不是吗？是他最近交往的人。”

“是吗？”警官确认道。

“人都死了，谁管他真的假的？”欧经理继续笑。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

“跟他谈离婚的事啊，不然呢？”欧经理甩了甩头发，无所谓地说。“没错，我有杀他的动机。我们夫妻关系不合，他出轨背叛，但我没理由选这一天。爱情不要了，我的事业还要呢！这次宣传如果成功了，我在这片的营业额肯定能涨。”她想了想，又补充说“而且我没有作案的条件，这是您看得到的。”

欧经理看了看正在做笔录的警官，问:“警官先生，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或者还要叫什么人来？”

“让保安来一下吧。”警察停下笔，说。

卫保安——

“警察先生。”保安走了进来。

“你在案发前一刻钟左右的时候到过现场？”

“对，我在四处巡查。”

“最早发现着火的人也是你？”

“对，那会儿我刚上了十一层不久，突然看到有烟从窗口冒上来，我就跑下去报告了贾经理。”

卫保安回答的非常流利。

“案发前后你有看到被害人和其他什么可疑的情况吗？”

“哦，就我逮到那小子吧。我们都不认识他，但他却知道我们很多事，着火了还待在原地不跑，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卫保安肯定地说。“他不是都承认了嘛。不是意外，是凶杀，那不是他杀的，难不成是我杀的不成？”卫保安的语气有些激动。

“嗯……应该也不会是你……叫贾经理来一下吧。”警察随意地笔录着，他想，这么莽撞的一个粗人，应该是不会有这个心机才对。

贾经理——

“据监控录像显示，你是最后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人？”警察直接问道。“着火事件被确定为八点三十分，当时距离现场最近的是在十一楼巡视的卫保安和在九楼的你，你当时在九楼做什么呢？”

“我？啊……”贾经理的眼球转了转“没做什么，我也只是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罢了。”

“在九楼楼梯间检查异常状况？”

“我是区域负责人，当然每一环节的问题都要考虑到。如果有顾客从楼梯间上来怎么办？”贾经理定了定神，理直气壮地说。

警官点点头，又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这时，鉴识科传来了通讯“警官先生，我们在死者体表发现半融的可可脂，胃囊里内发现了氰化物的残留，并在死者的后脑发现了撞击的痕迹，根据他的呼吸道反应，初步鉴定应该死于中毒，而并非火灾。”

“所以你是说，这是一起毒杀焚尸的案子？”警官又一次皱起了眉头。“这次是事件还真麻烦啊……”他想。

警官走出审讯室，看着五个人，说“经鉴识，死者并非死于火灾。”他说出这句话，并打量着这几个人的反应。似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唯独少年只是平静地表现出思索的样子“是这样的吗？”米小雅却刚好相反，慌乱地脱口而出“我没想杀他的！”

警官的眼神瞬间锁定了她，笑了笑，“米小雅对吗？刚才在问询中我就怀疑你了。你神情紧张，说话吞吞吐吐，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并且有知情人士透露，你和被害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你承不承认？”

米小雅情绪很不稳定，低低地哭了起来，脸上的油彩也花成了一团，看不出一点可怜的样子。她抽噎着，“我……我这半年刚应聘上这里的销售人员，很想努力做好这份工作的……但是甄主管他，他总是骚扰我，还威胁我如果不和他好，就让我干不下去……”

“所以，你就杀了他？”警官挑了挑眉。

“我……我没想杀他的……”米小雅继续抽噎，“刚刚他发信息让我上来，我是拒绝了的，但是……但是他说贾经理也在，如果我耽误了活动的事，就要我好看……”

“胡说！我从来没叫你上来过！”贾经理在一旁愤怒地说。

“谁知道上来以后根本没看见贾经理……只有他……他还要对我……”米小雅继续说，“我情急之下就推了他一把，哪知道他一下子就撞到了桌角上，然后就没有呼吸了……我一害怕，就跑了……”米小雅说。

“那你又是怎么放火焚尸的呢？”警官神色冷静，继续发问。

“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点火！”米小雅瞪大眼睛说，“警官先生，请千万要相信我！”

警官仔细想了想，又犹豫了。还有毒药那一环没有解开，如果米小雅没有说错，那她就应当和本案无关。

“凶手不是她。”少年淡定的说，“对吗？警察先生。”

警官瞪了少年一眼，“我倒是觉得，你越来越可疑了。”

少年笑了笑，说“警官先生的多疑让我很放心。凶手的确是有预谋的杀人，并且在现场做了布置。所以越是一眼看上去证据明显的越不可能是凶手，我是凶手的可能性确实较大。”他解释道，“但请警官放心，我真的不是凶手。您可以尽管调查，我和被害人，乃至于和这个商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被无辜卷入的普通顾客罢了。”

警官怀疑地看了看他，转过头说:“我怀疑你们身上可能藏有氰化物，请你们配合警方的搜查。”

“氰化物？”少年突然确认了一句。“您是说，死者是氰化物中毒死亡？”

警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少年笑着低声说了一句。

大家的情绪都处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下，听了少年的话，不由愤怒地瞥了他一眼。警察也跟着看了看他，催促手下尽快搜查。

遗憾的是，并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搜到氰化物，倒是在甄主管的公文包里有一盒药片，并在其中发现了氰化物的痕迹。

“他血压比较高，每天定时要吃一片药。”欧经理主动说。

“有谁知道这件事吗？”警察看了她一眼。

欧经理笑着扫了米小雅一下，随意地说“应该问，在场有人不知道吗。”

警官看懂了她的暗示，但没有理她。

“也就是说，现场除了尚且不清楚与本案有什么关系的他，”警官指了指少年，“其他的人都有作案的可能性。”

欧经理又瞥了一眼米小雅，随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假设被害人死亡时间与米小雅推他的时间吻合，在药效发作以前谁有机会接触被害人的药瓶，如何保证被害人死亡时刚好在这个房间里，以及……如何纵火。”警官补充。

“或者米小雅推他时他只是被撞晕了陷入休克状态也不一定，只是在火灾开始前死亡了，不是吗？”少年人接。

警官瞥了瞥他，点了点头。“被害人的药瓶一般放在什么地方？能够接触到它的又有谁？”

欧经理回应着“就在他的公文包里啊，他就把包扔在办公室桌上，只要能进去的人都接触得到。”

借着，警察又一次检查了监控信息，将范围锁定在了贾经理和欧经理两个人的身上。信息越来越清楚了。

“贾杰，六点三十分进入办公室，停留了不到五分钟。”警官把视线集中到贾经理的身上，“你去找被害人做什么？”

“对，我是去找了他，想谈些私事。”贾经理点了点头。

“私事？”警官质疑道，“你们除了同事关系以外还有别的交集？”

“算朋友吧。”贾经理呵呵地笑着。

“或者是非法交易的合作关系吧。”一直沉默的卫保安突然插了一句，让现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卫保安冷声说，“我曾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话，涉及到一个名叫‘比伯’的东西，你安排甄主管设法将一笔钱寄到那个户头上。”

“比伯？”警官先生的眉头皱了起来，拉过身边的助手问了几句。

“没错，缉毒组最近调查的那个团伙就叫这个名字。”助手想了想，回应道。

“所以，你们的合作出现了分歧，你决心动手杀掉他，来维系自己的利益，对不对？”警官步步紧逼。“所有人中，只有你和欧倩在案发前有机会接触被害者的药瓶，但只有你在案发时就在现场附近，凶手只有可能是你了。”

“那如果凶手当时不在案发现场呢？”少年突然又出声了。“这里的白磷味道也过于浓了一些。”

“你什么意思？”警察有些恼了，呵斥少年道，“总在这儿捉弄警方，有意思吗？”

少年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没有。”

“我只是想提供一种可能性，”少年说，“可能有人通过某种手段购买了一批白磷，并将其投掷在案发现场，有可能用冰包裹它来延缓火灾时间，又用冰完成凸透镜设计，对准一个点燃烧。”

他分析得仿佛亲临现场一般，让警官愈发怀疑。“你看这里，”少年指着他身边烧得乌黑的架子，“我刚好站在这里，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架子上有一点焦黑得更严重一些，仿佛……”

“你是说，这一点与火焰接触的时间更久？”警官习惯性地皱眉。

“我猜想是这样。”少年点点头，“但是，如果凶手已经准备了白磷装置，现场又有大量的烟花，为什么还需要用酒？这一点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又或者……”

少年想了想“尸体上是不是还应该有融化的巧克力？”

警官低头看了看鉴识科的报告，沉默。

“那就是尸体怀里果真抱着巧克力盒了。”少年边想边说，“我猜想有可能是凶手毒死死者后想制造死者是吃巧克力中毒的假象，才把巧克力放在凶手的身上。但是如果凶手决心放火焚尸，就应该知道巧克力会融化，又为什么需要这么布置呢？”

“会不会，纵火犯和杀人者是两个人？”少年说。

警官皱起了眉头，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年似乎一直在试图引导办案方向。他真想一巴掌把他扇出去，但似乎他确实总能发现关键的点，如果最后他才是真凶的话，那未免太可怕了。警官想着，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又一通通讯进入，派去调查几名嫌疑人身份关系的人传回了消息，事实似乎又一次验证了少年的猜想。

“欧倩，于一个月前在一家私人网站购买了一批氰化物和注射剂，这里还有你的转账信息。”警官念道。

“对……”欧经理到底承认了事实，“这几年我受够了他一次次的出轨，一次次地在外面招惹是非。我一直忍着他，不仅仅因为他是我丈夫，更是不想把事情闹开破坏了我的事业。您知道的，我也只有事业了。”她嘲讽地笑着，眼角有些泛湿。

“但是他闹得越来越凶，还招惹同公司的年轻女人。明明开始说不想因为办公室恋情惹是非的人就是他。”她继续说，“我决心和他离婚，但他一直拖着我，他不想好，也不想让我好，他还招惹我的客户，让我在这一行越来越难混。”

“所以，我看准了这个圣诞活动的机会，杀死他，然后离职，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重新开始。”她的眼神锐利了起来，透着一股狠辣的意味。“我跟他过了七年，他什么时间吃药我再熟悉不过了。毒我在家就下好了，他们的企划我也都清楚，估摸着毒性发作的时间，我就上楼来，把巧克力礼盒打开，其中一块放到他嘴里，剩下的让他托着，想伪装他是吃巧克力中毒的。”

她补充说，“自然，之前我们都没有接触过这盒巧克力，除了负责跑腿订货的她！”她涂着丹蔻色指甲的手指指向米小雅，吓得米小雅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不知道谁也这么恨他，居然一把火把他烧了，我准备的证据也没用了……”她笑“谁叫他那么惹人憎恨呢？”

“偏偏他还是死于中毒。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是命运，让我最后报复他一把，我认了。”欧倩低下头，阴阴地笑了起来。

“所以，白磷是你准备的了？”警官再次把视线转移到贾经理身上。

贾经理又是一阵苦笑，“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坏人吗？”

他叹了口气，辩解说“警官先生，您想清楚，我是这儿的区域经理，就是背地里做点小买卖挣点横财，也不至于耽误正经工作啊。”

“那叫横财吗？那是黑财！”警官横眉利目。

“是是……”贾经理收了收自己的啤酒肚，尴尬地不住地点头应是，“我就挣点黑财……可我没打算像欧经理一样辞职不干了啊！如果这家商场闹出火灾的新闻，这还怎么开得下去？警官您想想清楚，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少年把视线转向了卫保安，一双黑沉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说起来，卫保安是什么时候知道甄主管和贾经理的非法交易的？又为什么不报警呢？”

卫保安一直像个影子一样，沉默地站在那里不吭一声，几乎要让人忘记了他。警官听到这边恼人的低语，才又将视线转移到卫保安的信息上。

“卫武，原为医护学院学生，兄长卫文去世后休学到沫丽达商场应聘了保安。资料显示，卫文曾经是沫丽达商场总部企划科职员，与死者是同部门的同事，死于车祸。”

“医护学院……那看来白磷的来源也就不用查了。对吗？”警官的声音带着怒意，他早已对这样的戏弄忍无可忍了。

“嘿，小子，你注意力可真敏锐！还是为了报复我把你当掩护？”卫武笑了，也确实没再挑战警官的耐性。“我哥是死于车祸，但不是普通的车祸，是有人对他的车动了手脚。”

“当然，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他们做得太巧妙了。我只是知道我哥刚对我说发现公司有人进行非法交易，没过不久就出了事，那天他的行动路线也有些不同寻常，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对。”他沉声讲述着。

“所以我进了我哥先前的公司，根据他留下的线索盯上了甄明。果然，发现了他和贾杰的勾当。”

“于是，你就计划了这次的事件？”警官接话道。

“要不是他们做了这个策划，我也许还在寻找契机吧！”卫武耸了耸肩，说。

“也是运气，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我巡视到这层的时候看到烟已经隐隐地冒了起来，他却在那儿睡得像死猪一样，心里才真的安下来，把门关死了就离开了。现在想想，可能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吧！”

“其实贾杰出现在现场附近也不是意外，我提前偷到了甄明的手机，发信息联络贾杰，说他们的交易暴露了，约他出来商量解决办法。他果然紧张地跑了过来。”

“我什么都不用做，等你们怀疑他就好了。可惜……”卫武突然笑了一下，“也罢，做坏事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犯了罪，我让他们付出了代价，如今我犯了罪，也理该付出代价的。哥哥的仇报了，值了。”

少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越发没有表情了，他的声音略有些哑，“我可以离开了吗？警官先生。”

警官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哦”了两声，眼见着他转身离去的单薄的背影，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哦，流苏叫我来买个催化剂。”少年随意地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