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
丁零零,我的电话铃响起来了。一看是母亲来电话了,接了电话,里面是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周末回家吗?地里的黄瓜、番茄都可以采摘了。”“哦,好的,妈,我周末回来拿。”虽然每次去菜场买菜,看到的黄瓜笔直带花,看到的番茄又大又红,但我总是犹豫着要不要买?因为买回来后一尝总感觉没有小时候的味道。
小时候,住在乡下,交通不发达,家里条件有限,可以解馋的东西真不多。当时也没有科技狠活,我们小孩子依着时令,吃着从土里长出来的东西。因为吃的有限,而我们小孩子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那时感觉特别嘴馋。
春天到了,春风中满是甜甜的花蜜味,土蜜蜂在我家泥墙中找洞筑窝。看着它们每天忙出忙进采蜜忙,我们的手就开始痒痒的了。找来一根细细的柔柔的小竹枝,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然后一个一个小墙洞中去侦察一番。用小眼睛往洞眼里看,里面看到小白点的,说明住了不会扎人的土蜂,如果没看到小白点,而是小黑点,那就要避着点,不要去惹事,否则被蜇是受不了的。确定要捅蜜蜂的洞眼了,然后把小竹枝的前端轻轻地塞进洞里,不断地挑拨,蜜蜂就在里面嗡嗡地叫,实在受不了骚扰,就或慢或快地出来,瞅着它出洞口的那一瞬间,把玻璃瓶口对准了,就完成了请蜜入瓮。接着又按这个方法抓几只。到了我们享受蜂蜜的时候了,抓出一只,从它的尾巴处轻轻一吮,一丝丝甜味就入肚了。大人们看我们这个小馋鬼的熊样,真是哭笑不得。于是,破天荒会向村子里的养蜂人称点蜂蜜让我们泡水喝。
到了初夏,蚕豆荚鼓着肚子,摸摸看已经挺结实了,于是放学的路上,我们随手一摘,熟练地剥开壳,看到鲜绿的豆子躺在里面。接着我们再去掉蚕豆外皮,嫩嫩的豆瓣就露出来了,然后往嘴里一送,嚼嚼,一股清香的生豆味就出来了,带一点点的甜味。等到麦黄时节,豆子都成熟了,这时家家会烧一锅青蚕豆,抓把盐提味。我们小孩子会从竹园里捡些新竹掉下来的壳,两端用像牙签那样小的枝条插好收拢,做好后像一只小船一样,然后往里面装蚕豆。一群小孩,每人捧一“小船”的豆子,边吃边聊,豆子软糯,入口即化,直到大家吃得肚子滚滚圆。
蚕豆吃腻了,我们这些小眼晴又盯上了黄瓜藤、番茄枝条上了。黄瓜藤上已开出了黄黄的花,有些小花上还挂着手指粗的小黄瓜,番茄枝上,黄花也是在簇簇的,青色的小番茄已经挂果了。于是我们每天都会几出几进去看,来不及等到黄瓜长粗,还在细胳膊细腿时,我们已经顾不得那扎人的刺,摘下来,洗洗,用小竹片刮去上面的小刺,分成几段大家一起分享。黄瓜脆爽清凉的感觉直透心底。而那略带点红的番茄就不是那么美味了,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到番茄成熟,个个通红的时候,吃满嘴冒汁。有时实在太多,大人们会炖酸甜可口原汁原味的番茄酱,做个鲜美的番茄鸡蛋汤。
盛夏时节,最馋的就是吃西瓜。看着田里绿油油的西瓜叶下一个个碗口那么大的西瓜,但还没成熟不允许采时,我真是为瓜消得人憔悴,连做梦都想着它。记得当时生产队里每家每户分到两大筐西瓜,当爸爸挑回家时,我们小孩子感觉像在过节一般。当奶奶切了一盘红瓤带黑籽的瓜端上来时,我的眼里全是喜悦。西瓜的清凉已在空气中弥漫,吃一口,甜到心里,我们都慢慢地咬,细细地品。邻居家大哥竟然捧着半个西瓜,拿勺子舀着吃,这可令人羡慕不已,当时我一直在想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于是我偷偷还把种子进行了收藏,打算来年找块空地自己种,好实现吃瓜自由。
过了夏季,最让人馋的是甘蔗了。家里为了经济收入种了一大片的甘蔗园,平时大人们忙着除虫、掰叶等,很是辛苦。看着一根根比爸爸都高的甘蔗,奶奶再三叮嘱,等到过了国庆节甘蔗才甜,不可以提早拔了吃。等啊等,每天放学后,我都要去甘蔗园转转,因为影响到家里的收入,虽然很想解馋,但还是憋着不吃。等到终于可以吃时,我家的黄皮,邻居家的绿皮,还有别人家的红皮。大家吃了自己家的,还要交换着来吃。甘蔗的汁水解了秋天的干燥,更解了我们的馋。等到西北风来临时,家家户户会把多余的甘蔗放入地窖里储藏好,等到来年春天时再吃,或种植。
冬天,北风呼嘯,有时白雪皑皑,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烤火,窝被窝。有时奶奶会想办法抓出一把黄豆放在脚炉里爆,“呯啪”一声,一颗爆好,用筷子夹出,待凉一会儿,我放嘴里一嚼,喷香,真是难得的美味!
物资匮乏的小时候,那个馋啊现在想起来有点无奈又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