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红葡萄酒快喝完了，Ｍ口腔里都是酸涩的味道，酒的热力穿透了五脏六腑。他有点儿渴，站起来倒点儿水，感觉脚下有点儿发飘。他的眼前浮现了小Ｙ那张圆圆的脸蛋。小Ｙ，是Ｍ的女朋友。实话说，小Ｙ不是Ｍ心中向往的那种女性， 她不是那种漂亮温柔的女孩子。小Ｙ来自西部一个小城市来的，城市虽小，但名声倒是大的。在汉代是重要的边陲重镇，比自已走出来的小村子要有名得多！

     Ｙ当然比不上小Ｃ。可是小Ｃ，是那样不可得，Ｍ只能把小Ｃ放在心里。至少，小Ｙ是名校毕业，正在荷兰读硕士，将来还会读博士。有这样高学历的女朋友，还是有面子的。更重要的是，小Ｙ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家庭条件殷实。一个中国人，飘零在外，找一个中国女朋友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找荷兰女人做老婆，他不敢想。 

    以前没有女朋友，他象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着，从这个聚会到那个聚会，眼睛瞪得象探照灯一样，搜寻着单身的中国小姑娘。他小心冀冀地，甚至有些卑贱地讨好着那些小姑娘，惯着那些小姑娘。为了找女朋友，他花了不少功夫，请那些小姑娘们喝咖啡，陪她们郊游，请她们看电影。只是，最后总是无功而返。

  对于Ｍ来说，谈恋爱绝对是一件无聊并且毫无乐趣的事情，纯粹浪费时间和金钱的活动。可是，要结婚，就得谈恋爱，这就是人生，实在太无奈了！还好，他总算是有了女朋友小Ｙ。

      遇到小Ｙ，是在小Ｙ的师姐家里。那个时候，Ｍ和小Ｙ的师兄师姐并不很熟悉。是Ｍ认识的一个朋友和他们很熟悉，跟着这个朋友，Ｍ去了小Ｙ的师姐家里聚餐。在师姐家的厨房里，他看到一个小个子女生一边握着菜刀在切菜，一边大声地和师兄说说笑笑。一起去的朋友胳膊捅捅Ｍ，悄悄告诉他说：那个切菜的女孩名叫Ｙ，在Ｔ大物理系读硕士。她还没有男朋友哟！

       Ｍ马上走进厨房，悄悄地瞅了一眼Ｙ。Ｙ的眼睛很大，圆圆的脸蛋，身材有点微胖。当师兄对Ｙ介绍Ｍ的时候，她很大方地和Ｍ打招呼，笑眯眯地放下菜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后，伸出来和Ｍ握手。

      Ｍ握住Ｙ的手，她的手凉凉的，很小 ，很软。

      回到了客厅之后，Ｍ心神不安，象一只发现了鱼的猫，求之而不得，心如爪抓。其他的几个朋友都在喝啤酒聊着工作和一些新闻，Ｍ喝着师姐倒给他的冰矿泉水，沉默着，完全没有心思搭话。他满脑子都在盘算：今天必须和Ｙ靠近点儿，至少得要到她的电话号码。他沉默地坐了一刻钟，站起身来，又走进了厨房，很客气地对师兄说，我来帮帮忙吧。师兄丢给他一头蒜，说，正好，帮着剥吧！

     Ｍ站在小Ｙ身边慢慢地剥着蒜，看着Ｙ熟练地架锅烧水，他用赞赏的口气对Ｙ说，你很会做饭啊！

     Ｙ笑着答道：在这里一定要自己会做饭的呀，不然，会饿死的呀！

     Ｍ对Ｙ说，我也是物理系毕业的，以后我们聚会可以常常见面的。

     锅里的水滚了，热气升腾，直往Ｙ的脸上扑。Ｍ看到她的脸上浮起了水润的红晕。

     吃饭的时候，Ｍ坐在了Ｙ的身边。他很客气地问Ｙ喜欢吃什么，帮她搛菜，贴心地帮她倒饮料喝。他一直认真地听着Ｙ和其他人聊天，几乎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合适的时候，用笑声附和着他们。晚饭后，Ｍ主动请缨送Ｙ回家。在路上，Ｍ对Ｙ说，我们都是物理系的学生，又都是中国人，以后一定要常联系，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他没费太多的力气就拿到了Ｙ的电话号码。

       拿到了小Ｙ的电话号码之后，M没有急着去约Ｙ，他很厌烦约女生出门，又要请她吃饭，说不准还得看场电影什么的，都得花钱。

      过了两周的时候，他在报纸上发现一条新闻，T大要在周六晚上举行一个小型开放式的音乐会，免费入场。他顿时大喜， 听音乐会，这和他高雅的情趣相衬。尽管他根本不认识五线谱，简谱也不熟，完全分不清奏鸣曲，交响乐，三重奏，四重奏。但这些一点不妨碍他去音乐会，也不妨碍他说他热爱音乐，他的重点不是音乐，而是高雅，更何况还是免费的高雅。于是，他马上打电话给Y，热情地告诉她周六晚上ＴＵＥ有音乐会的事情，问她要不要一起参加。Y正好周六闲着，就答应和M一起去。

     M对Ｙ说，他周六下午还得加班，到快六点才能下班，他们就约在T大门口见面吧。

    小Ｙ说好吧！

    周六根本就没班加，他那么说，只是策略，避开了吃晚饭时间。周六，Ｍ美美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快十一点了，他才起床。他起床的时候，室友小康已经做好了午饭。Ｍ看着桌子上摆的酸辣土豆丝，炒鸡蛋，胃酸上涌，他堆起一脸笑容，一边称赞小康手艺好，一边拿起碗，从电饭锅里挖了满满一碗饭，坐到桌子边，埋头吃起来。吃完饭，他洗衣服整理房间，依旧是他那顽固的洁癖的表现。傍晚，他给自己做了一碗素面，呼哧呼哧地吃完。

   吃完面条， 看看时间，得准备去听音乐会了。他洗头洗澡刷牙，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打扮。他穿上他娘给他织的深黄色毛衣，毛衣外面套了件米色的休闲西装，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袜子，擦得锃亮的黑色牛皮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飞扬。

    这天，他们一起听了音乐会。后来，又常常一起去朋友家聚会。接着，两个人一起去逛街，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很快，Ｍ对小Ｙ求爱成功了。他认定自己这么优质的男人，Ｙ这样的小姑娘，遇到自己，是无路可逃的。

    他第一次吻了Ｙ后，马上就打电话把自己搞定女朋友的事情向他妈汇报了，很是炫耀。二哥找了个北京媳妇，爹妈都以此为荣，常说二哥的孩子一出生就有北京户口了，是多么幸运和了不起！Ｍ不以为然，二嫂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家境并不好。当时二哥主要是想留在北京才会和二嫂结婚。Ｍ不喜欢二嫂，因为她瞧不起爹妈，对Ｍ爹妈一点儿也不孝顺。二嫂生完孩子，Ｍ妈去照顾她。没过几天，二嫂就和Ｍ妈大吵大闹，弄得二哥头晕脑胀，打电话让Ｍ劝Ｍ妈回老家去。Ｍ心里暗自啐二哥不是东西，关键时刻还是和自己老婆站在一边，就想着把妈赶回老家，为啥不把他媳妇赶出家门。Ｍ给Ｍ妈打电话时，Ｍ妈就哭哭啼啼地向Ｍ抱怨二嫂是如何尖刻，嘴毒，给了自己多少气受。妈对Ｍ说，二嫂骂她恶心，不讲卫生，因为Ｍ妈每次吃完饭后，总用舌头舔干净碗的。Ｍ听见自己的妈受了气，十分气恼。以前他们全家吃完饭后，都会用舌头把碗舔干净的，免得浪费。爹常对他们说，旧时候的关中大财主家吃完饭也是要舔干净碗的。再说，妈也只是舔自己的碗，有啥不卫生。Ｍ心痛妈受气，当时就在电话里安慰妈说，以后，自己一定要找个孝顺妈的媳妇，要是媳妇敢骂妈，就立马抽媳妇的大嘴巴。

    Ｍ洋洋得意地对他妈说，他这回找的女朋友是上海名校毕业的，硕士就快毕业了，马上就能就读博士，而且，姑娘家境好，父母还都是公务员。他还特别给他妈强调，这个女朋友的个头一点儿都不矮的，超过160的。可Ｍ妈听了，居然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惊喜，她还是那句话：我家老三都是外国人了，什么样儿的找不到。二哥对他说，你要趁热打铁，赶快把她咔嚓掉。Ｍ对他二哥说的“咔嚓”这个词心领神会，但这个词又让他有些不自在，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女人。

    Ｍ在荷兰并不是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在他象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着找小姑娘的时候，还真有一个在Ｔ大读书的姑娘对他情有独钟。Ｍ和这个姑娘交往了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分手。

    二哥一知道Ｍ有了女朋友，就对Ｍ说：一定要当机立断地把姑娘咔嚓掉，以免夜长梦多。一旦把她咔嚓掉，主动权就在你手上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就算你不要她了，她也不能怎么样，就算告你强奸也没有用，你还可以反咬一口，说她引诱你。那个时候，Ｍ还傻傻地问他二哥：哥，咔嚓是什么意思？他二哥骂他是傻B。二哥告诉他：咔嚓就是把女的给睡了。Ｍ马上就明白了咔嚓就是男女那回事情。M有点儿苦恼，他对性的欲望非常淡薄。他会有冲动的时候，但是持续的时间也非常非常短。所以，他和女孩子相处的时候，绝对不会毛手毛脚，表现出强烈的生理欲望。

     他相信二哥说的话，这是二哥的经验之谈。夜长梦多，他必须把女朋友放倒。终于，他连哄带骗，全面出击，总算是大功告成。看到床上的几点鲜血，Ｍ感觉好像做了个梦。在姑娘的眼泪里，他流泪，道歉，下跪。事后，Ｍ再也没有碰姑娘一下，完全是一个君子。他心里很盼着这姑娘怀孕，因为二哥说，这女的要是一怀孕了，就会着急求着男的结婚。那个时候，结婚成本就能拉到最低限度。结果，事情没有顺着Ｍ的意愿发展，他有点儿恼怒，甚至怀疑起那姑娘的生育能力。

    两个月后，Ｍ和姑娘一起回到Ｍ的家乡，探望Ｍ的家人，商量结婚的事情。Ｍ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妈在见到这姑娘后，非常不满意。她对Ｍ说，不行，这姑娘不如照片上漂亮，长得不好看，个子又矮，家里又没有钱，根本配不上你。Ｍ有点儿难过，觉得妈有点儿看不起自己。他恼羞成怒，恨自己的女朋友为什么不长高点，为什么家里不富裕点……。回到荷兰，Ｍ就对姑娘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了。我妈不同意。姑娘问，为什么？Ｍ说，我妈说你配不上我。你太矮了，反正，就是不合适。分手了，Ｍ很坦然，从来没有回忆过那个姑娘在离开时流泪的样子。自此，他不和任何人再提起这段恋情，把一切都尘封在时光里，让时光冲洗掉这段恋情的一切痕迹。

    他酝酿了很久，他部署了很久。首先，绝对不能在Ｙ面前流露一丝半点儿肉体欲望，一定要保持纯洁处男的形象。其次，绝对不能在小Ｙ的宿舍里干这件事情，万一被拒绝赶出来，看笑话的人一大堆。还好，过了没多久，小康终于出门旅行去了，整个周末不会回来。Ｍ就对Ｙ说，这个周末，来他住的地方，一起包饺子吧！Ｍ一大早就起床去买菜，买肉，然后回家和面，剁馅，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去接小Ｙ过来。两个人一起动手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饺子吃到嘴里，Ｍ也没觉出什么味道来，他心里一直琢磨着，要怎么搂小Ｙ，搂了之后，要抱多紧，要怎么亲她，怎么摸她……，小Ｙ如果拒绝，要说什么话来解释……，

   小Ｙ吃得很香，她都好久没吃到饺子了。她一边往饺子上浇醋，一边问Ｙ，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吃得这么慢？

   Ｍ望着盘子里热气腾腾小白鸽一样的饺子，心里七上八下。

  吃完饺子，小Ｙ洗碗。Ｍ走到她背后，两只手环抱住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问，你开心吗？

  小Ｙ愣了一下，说，挺好的，吃得太多了！

  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小Ｙ咯咯地笑了，问他：你干啥！

  Ｍ侧过身子，凑到小Ｙ的脸上，要和她接吻。

  小Ｙ一把推开他，把脸转到一边。

   Ｍ心里一紧，听到小Ｙ说：我吃了蒜啊！

   他松了一口气，松开小Ｙ，转身回到房间里，拿了一片口香糖塞到自己嘴里，又拿了一片去喂到小Ｙ的嘴里。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继续从后面抱着小Ｙ，他的上半身贴着小Ｙ的背，隔着棉Ｔ恤，感到她的背软绵绵，热乎乎的。Ｍ伸手轻轻地在她的乳房上摸了一把，他感觉到小Ｙ的背僵住了，但她没有说不。于是，Ｍ就更大胆了，把手放到了小Ｙ的乳房上轻轻捏起来，小Ｙ的整个身子明显地打起颤。Ｍ的鼻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到了最后关头，他真是没想到Ｙ居然没有抗拒，反而充满激情，那应该是一种冒险式的好奇心迸发的热情。Ｍ心情紧张，又不能太熟练，还得装出笨拙的样子来，光是脱小Ｙ的内裤，就弄得他一身大汗。整个过程非常之快，小Ｙ疑惑地看了Ｍ一眼，明显有些失望。Ｍ搂着她的圆滚滚的肩膀说，唉，我们都是第一次嘛，下次就会好了……。

    这次之后，Ｍ就不会再主动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了。他本来就不太有兴趣干这事情，挺费气力的，还常常力不从心。他对小Ｙ说，他不能做这件事情，更不能在Ｙ的宿舍楼里过夜，因为他是基督徒，如果教会里的人知道了，对他的声誉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