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查了一些史料,史料中对公孙敬声的评价无一例外都是贬语——奢靡,与阳石公主通奸。但单纯从《鹃》这首歌中,公孙敬声是个深情到令人动容的男子,个人也相信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的感情是真挚且热烈的。
阳石公主这个称谓中,“阳石”可能是公主的真名,也可能是公主的封号,简单求助了下度娘无果,便假定公主的真名叫阳石。
1
御花园内,花香袭人。
“敬声,从哪一刻起,你觉得我,不同?”说话间,女子的双颊泛着淡淡的红。
“从听到你的名字起。”男子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正题写画跋的笔停住了,“阳石,起初还以为是位皇子,可以相约狩猎,没想……”
“原来是在嘲笑我!”阳石略有嗔色,用力将笔从公孙敬声的手中抽出,笔端的墨水飞溅,零星地洒在画纸上,晕开大大小小的斑点。
“没想是位人如其名的公主,如朝阳般明媚,又如磐石般坚毅。”
闻此话,阳石知方才失态,楞楞地站着。
“只可惜这画无辜遭了一劫,只能重头再描。”
阳石若有所悟,款步姗姗,移至画桌旁,“就由小女研墨,劳烦公孙大人再描一幅。”
公孙敬声俯身作画。不时瞥眼去看阳石,摇头暗笑。
2
夏至已尽,杜鹃零落。
“阳石,为我舞一曲。好吗?”公孙敬声的喉咙仿佛卡了枚核桃,很艰难才吐出这几个字。
成群的侍卫跟着公孙敬声,领头侍卫小心地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一杯酒。
眼前的场景让阳石彻底绝望。听闻父皇要铲除太子的党羽,包括公孙敬声,她发狂似的跑向宣政殿。殿外重重把守,侍卫们众口一词——“皇上不见公主”。阳石站在殿前,发誓要等父皇。殿门一次次开启,大臣们进进出出,却始终不见父皇的身影。阳石继续等着,等到没了知觉,醒来却发现身体在自己的床上。房门外添了一拨御前侍卫。她重重捶打房门,哭喊着,哀求着,门外的回应始终是那句“皇上有旨,不许公主踏出房门”。阳石哭累了,吼哑了,瘫坐在门边。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半梦半醒中传来“圣旨到”。侍卫们依旨带她去见公孙敬声。松乱的发髻和哭花的妆容,与往日那个国色天姿的阳石公主判若两人。阳石顾不得这些,她只想见到公孙敬声。父皇开恩了!他让我见敬声了!他放过敬声了!阳石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一道光彩。
她错会了父皇。虽然他是个慈爱的父亲,但他更是个说一不二的皇上。阳石明白了,这是她和公孙敬声的最后一面。她挥起衣角,擦去流了半截的眼泪。将鬓角松散的头发拨到耳后,她笑了。这笑很暖,又很冷。
一曲箫声起,荡人心魄。阳石长袖曼舞,若仙若灵。画纸上,公孙敬声肆意泼墨。
曲终,舞罢。领头侍卫将托盘呈上。公孙敬声举起酒杯,盯着阳石,似乎要将她刻入眼眸。“阳石,只盼来生!”杯中酒尽,公孙敬声的嘴角滋出鲜血。他踉跄地转向领头侍卫,“你们可以去复命了。”
“皇上让我们带大人的尸身回去!”
公孙敬声狂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这狂野的笑声来自风度翩翩的公孙敬声。
“敬声!”阳石扑向趔趄倒地的公孙敬声。
倚靠着阳石,公孙敬声的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
他们静静相拥,直到阳石再也感觉不到公孙敬声的呼吸。
领头侍卫拉开阳石,阳石拼命挣扎。“皇上有命,死要见尸,请公主不要抗旨!”
3
尘土扬起,掺着血腥味。
侍卫们走了,敬声也走了。阳石像被掏空了一样,再无力支撑。一名侍女见阳石摇摇晃晃,立马将她搀住。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奔向画桌。
公孙敬声的绝笔,只有稀疏的杜鹃,残破的花瓣或被风捋起,或散于泥土。远方清雾笼罩,不辨楼阁。
阳石走向杜鹃丛中,细细摩挲着花叶的纹路。
敬声,你不将我遁入丹青,是不忍带我走吗?阳石喃喃自语。
但这一次,我不听你的了,由我任性一回吧!阳石拔下点翠钗,猛地向喉心一刺。鲜血迸出,吓得侍女脸色铁青不知所措。阳石倒在花丛中,血染红了杜鹃。几近凋零的杜鹃霎时变得艳烈。
4
奈何桥畔,风声凄厉。
孟婆端着一碗黄汤,说:“喝下这碗汤吧!只要喝下它就会忘记一切的痛苦,重新转世为人。”魂魄们蜂拥而上,争先抢着喝那碗黄汤。
“我不愿意舍弃这段记忆!”有一缕魂魄却不为所动。
“你可以不喝,只是这样你便无法转世为人,你愿意么?”
“如果我不记得我是谁,见到她又能怎样?”
这缕魂魄转世成了一只杜鹃鸟,夜夜哭号,似乎在一遍遍地呼唤着一个名字。
它唤了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整整一千年。
天神为之感动,将它刻入当年的画作中。这幅画流转几世,终落到伊人手中。
5
十秀楼外,烟雨迷蒙。
一名女子撑着油纸伞,望着红艳的杜鹃,却满脸悲戚。
“小姐,这是小乙存在这里要给你的画!”楼里传来丫鬟清脆的叫声。
“小乙?那个疯疯癫癫的道士?”
“是他!听夫人说那年他敲府上的门,求一顿饱饭。老爷怜悯,赏了一桌饭菜。他临走时留下这幅画。并说夫人怀的是一位小姐,待小姐过了笈笄之年,将此画交于小姐,画中有小姐前世的记忆。老爷和夫人都说他胡言乱语,但等到夫人生下小姐,大家又都信了他的话。”
女子走回楼阁,拿起了丫鬟手里的画卷缓缓展开。画是一只杜鹃鸟,栖于一朵残败的杜鹃花上,啼血悲鸣。身后是模糊的楼阁,隐藏于似有似无的雾里。
看罢,女子泪流满面。
6
忘川水浊,记川水清。
“婆婆,我总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人一直在等我,而我却看不见他。一名道士留给我一幅画,并说画中有我前世的记忆。我看过,只觉似曾相识,终不知原委。”一缕女子的魂魄向孟婆发问。
“若想记得前世,只需喝一口记川水。但,喝过记川水,不能再喝忘川水。未饮忘川水,过不了奈何桥,你便不能转世为人了。你愿意吗?”
“我愿意!”这缕魂魄向记川飘去。
片刻之后,传来一声猛烈的抽噎。“敬声!你一直在等我!”
“命数呀!”孟婆摇头叹息。
这缕魂魄在记川守着,日日呜咽。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一千年后,这缕魂魄竟消散了。
那幅画中又多了一只杜鹃鸟,两只杜鹃鸟相对而立,仿佛在轻唤对方的名字。杜鹃花鲜艳明丽。轻雾消散,远处的楼阁清晰可见。
灵感来源于小曲儿&Takec竹桑的歌《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