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参加堂哥的婚礼,路过小时候和外公外婆一起住过的老房旧址,我伸长了脖子想要再看看同样的地方是否还有童年的记忆留在那里。可是就这样望过去,一片新楼林立,我记忆里的那些快乐而又深刻的印记竟然没有了一点痕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这几天重庆的阳光很好,清晨起来浇花阅读,享受属于自己的“慢"时光,浇花的某个时刻突然看见了窗外的一棵树,绿叶中藏满了星星点点的果实,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我心头,为此我依旧伸长了脖子想要确认一下那熟悉的感受是什么,等我辨认出了窗外的这棵大树是一大棵桑树的时候,眼里一下涌起了喜悦的泪水,原来童年的痕迹是抹不去的,有时候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陪伴和守护你。
小时候我是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的,我们住的老平房有一个院子,院子门前也有一大棵桑树,和我在窗外发现的这棵一样,是棵很高很大的桑树。那棵桑树是我爸爸和我小舅年轻的时候栽上的,所以年龄比我大多了,长得郁郁葱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的外公是个特别和善的人,他总是身体力行的告诉子女孙辈为人要善,要学会吃亏和分享,小时候不懂,现在觉得外公有”大智慧“。小时候我很皮,像个男孩子一样跟着小伙伴们到处跑,到处闹,外公外婆从来不责备,有时还要为我们因打闹闯的祸去给邻居道歉。我家门前的桑树一到结满桑葚的时候,外公就给我一个小背篓,守着我爬到树上摘桑葚,全是又大又紫得发黑的桑葚,摘下来后让我挨家挨户给邻居送去,给邻居送完回来自己再吃。可能是因为有分享的原因,大家都觉得桑葚特别的甜,而且桑树也越长越好,没人胡乱攀折。
对桑树印象深刻还因为外婆。重庆的夏天特别的热,小时候可不像现在风扇空调的吹,那时为了驱暑,老人们就喜欢在太阳落坡的时候在门前浇上清水,等地气散尽,就端着小板凳,摇着蒲扇在门前纳凉。我外婆喜欢在门前的桑树下铺上竹席,我经常在竹席上玩着玩着就睡过去,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外婆拿着蒲扇在身边帮我扇着清风,赶着蚊子。
后来长大离开外公外婆读书去了,门前的桑树和外公外婆留给我的童年记忆成了一个很深的片段一直留在心里,因为有陪伴有分享有守护。小学的时候,外公外婆搬了家,外婆因病去世了,我不知怎的,在有一年的暑假,一个人偷偷回到老房子那里,看到熟悉的平房还有院子都不在了,原来的那块地方变成了两三层的小楼。我拉着从楼里走出来的一个伯伯问,以前这里有好大一棵桑树搬去了哪里?他指着地上一个树桩给我说:”喏,砍掉了,桩还在那里!”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脑袋里嗡嗡的,一屁股坐在了树桩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喊“为什么砍掉我家的树,赔我的树。"后来怎么回的家,还有没有回去过,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随着自己长大,后来又送走了外公,偶尔回想起这件事,我突然明白那时的自己第一次经历亲人离世,回去那里本是找寻记忆,结果现实却教会了我真正“离别”。
读书时候用桑叶养的蚕宝宝长得白白胖胖,后来还吐丝结茧,又破茧成蝶。而我和外公外婆真正告别后也学会了遗忘悲伤,努力成长。他们教给我的美好善良还有真诚分享成了守护自己和家人最强大的力量。
打开冰箱看到妈妈留给我的桑葚果和她亲手做的桑葚酱,再看看窗外那棵郁郁葱葱的桑树,突然觉得生活无比的美好。有些树,他长在土里,而有些树,他长在心里。美食的传承,家人的爱和守护就如心里的桑树,根深蒂固。